娜琪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桌面,为了缓解这种场合的压力,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最近才做的新款指甲上面,欣赏上面精心挑选的图案能让她短暂的忘记自我。
江母也伸出了自己纤细的手,她的手指很漂亮,大拇指尤为修长,女人味十足。
“你看,咱们俩的手是不是很像?”
娜琪手上的肤色偏红润,但同时也显得更黑一些,于是她真诚的说道,“要是我的肤色能向您这么白净,那就很像您的手了。”
江母不动声色的笑了,她听得出来这是恭维的话,她对于自己的各方面都有着完善的评估,所以一般的恭维话打动不了她,但是,眼前的女孩对自己的恭维竟然让她失态地高兴了起来。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真像。”江母说,她说这话的时候盯着娜琪的眼睛。
娜琪张了张口,没有说话,然后作出了属于晚辈的可爱表情,低头抿了一口淡蓝色玻璃杯中的柠檬水。
“完全看不出来,您和我妈是一个年纪的人。”娜琪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是江母对她的话根本不感兴趣,这种类似的话她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口中听说过,熟人会经常这样夸她,走在路上,过来搭讪的人也会这样夸奖她,不过,让她不开心的是这些夸她的人似乎都知道她的真实年纪,只说她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年轻。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她要的是,她本来就很年轻,她要的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所以娜琪真心的夸奖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反而心生了厌恶。
她决定直奔主题,于是直接问道,“你和岩江之间的关系是男女朋友
吗?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娜琪感觉到了心跳在加快,她没有想到江母会突然问她这么直白的问题,她已经想过了,如果江母会问她和岩江认识了多久她会怎么回答,如果她问道她和岩江相遇的经历,她也会如实地告诉她在樱花园里相遇的经过,尽管那时候的事情有点复杂,她也会慢慢地向岩江的母亲解释,自己正是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烦恼和优势才特别的理解和懂得同样身份特殊的岩江。
但是江母劈头概念的问题是“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他?”这不像是友好的问话,但是,她依然要心平气和的回答。
“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困扰?”娜琪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江母的眼神犀利,娜琪又害怕,又窘迫。
右手还握着淡蓝色的水杯,水杯里的水已经过了最适合下口的温度,也绝对不适合暖手。
她透过玻璃杯的一面看见了杯子的另一端,她的四根手指被水中的液体放大,指纹明显的印在了上面。江母在试探自己什么呢?她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已经把岩江吃死了,或者已经吃定到了什么程度,她在想办法帮助儿子脱身,她不想娜琪纠缠自己的儿子。
娜琪感觉到了脸上的温度在上升,红色血液一定在一刹那红遍了整个脸颊。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了,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她的声带出现了明显的不平稳,“而且,我到目前都还不知道您儿子是否喜欢我,也许我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个主要取决于他。我也希望您明白我的态度,对于男女关系,我追求的是顺其自然。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心我会拖累您的儿子。”
娜琪说完就想要起身离开,但江母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姑娘你不要激动,虽然我是岩江的母亲,但是我比谁都更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我虽然说话比较直接,但并没有要拆散一对鸳鸯的意思。”
娜琪感觉到很为难,她并没有向江母宣布过她和岩江之间的关系,虽然,她喜欢岩江,可是,只要自己永远不说出来,那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她确信自己的思想是干干净净的,暗恋,只要不说出来,那就是纯洁的友谊之情。
但是,在江母的面前,她变得很不堪,她的内心世界被这个仅有一面面之缘的人看穿了,她的心事,她的爱情没有任何的庇护,被暴晒在夏日的太阳底下。
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看着眼前这位容貌和气质像极了年轻时候自己的小姑娘,历经了风华,她很容易就能够通过人的细小表情还有动作探析到对方的内心,江母很满意。
姑娘表现得越是激动,越是为自己的所谓尊严的东西抗拒,越能够证明,她对自己儿子的感情不浅,她比谁都懂得,若不是因为深爱了,谁又会极力地在一个不重要的人面前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呢。
江母抬起一只手,示意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加水,服务员走过来,脸上依然堆着友好的笑容,江母又抬手示意了一下娜琪的杯子,“给她换杯热的。”
娜琪无意间看到服务员柔和而自然的脸,确认了刚刚的谈话她并没有听见,否则她这个时候过来倒水一定会处于尴尬境地。娜琪的心里送了一口气,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再次笑了一下,一侧的酒窝更深了。
服务员礼貌地退下,站在刚才的那个位置,目光看向了别的方向,暂时不关注这边的动向。
江母接着说,“不是哪里人,做的什么工作?”她的语气明显的比之前缓和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亲切宜人,她似乎并不期待娜琪的答案特别的惊艳,她的样子只想去了解一个普通人身上的普通答案,想必这样的话娜琪并不会再觉得尴尬。
然而,即使就这样一个普通的问题,一个人人都能够侃侃而谈的问题,娜琪却并不是特别的有自信。
“我的家在农村,父母收入不高。”娜琪说话真诚,她并不觉得农村出身有什么不妥,中国有那么多农村出身的人,各方面的素质并不比城里人差,只是,她不确定,像江母这样的企业家是否能够认同她的观点。
“那你现在的工作呢?”
娜琪想了想,她并不是没有收入的,她的钱都是靠生病发烧的时候捡来的,说实话,她的钱不算少,还有不少积蓄,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用的话根本就用不完,她的钱也不是白拿的,虽说是捡的,但她一直坚持着要为那个世界上的人做一些事,她已经帮助过很多的人实现过生前的愿望,正因为这样,她才把从那个世界得到的硬币视作一种回报。
“我,我是,工作是……帮……”她想说她的工作是帮助别人实现愿望,但她没有这样讲,因为她根本解释不清楚帮助什么样的人实现愿望,又是如何获得报酬的,她不想让江母觉得自己在撒谎。
江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听得很认真,娜琪觉得她听得太认真了,于是,她回答,“我目前没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