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崖笑着喝了口酒,突然想起儿子说的句话:风大是个很随性的人。凌崖觉得这话不对,在他眼中,风宁有趣,但绝对不随性。反而是个自律到过分的人。喝了那么多次酒,每次从来不会超出半壶,且无论雨雪晨功不缀,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哪怕前夜发生那事,到了早间风宁依然照旧。发绳永远拢在脑后下一寸,指甲永远是那长度,衣裳每日闭换,饭前饭后漱口净手…甚至连笑容也是一样的弧度…当然,凌崖不是现代人,不会知道偏执狂与强迫症的说法,而且风宁也没有洁癖,过去任务中趴在雨林里半月不洗澡也没什么。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让自己过得舒服点总是没错的。
“要一直呆在关外吗?到了那里你可穿不成白衫子了,啊~每日洗漱什么的也别想啦~唔~说不准等你回来已经变成了小老头了~”凌崖吓唬风宁:“你不是总说自己白嫩?啧啧……以后啊……”
风宁也笑:“那倒不一定,说不准我们又走的更远呢?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外头正要过来请辞离去的张嘉正好听闻这句话,不由停住了脚步往后退去,只觉得心中滚烫,是啊~世界那么大~谁不想去看看呢?
“今晚破个例,请你喝好酒!”风宁掏出个酒囊,给两人满上。
凌崖端起酒盏一闻,只觉酒香浓烈,再饮!入口顺滑,饮完后空盏酒香尤存,不由赞道:“绝佳的烧春!”
于是两人再次满上、饮尽!
风宁贱兮兮的凑过去,脑袋枕到凌崖肩膀,手下却是塞了张纸到凌崖袖中道:“这是这酿酒的法子,我虽不会吊酒,但法子确是记得,你自个儿研究啊,成与不CD别赖我!唔~这次不讲公平,咱们至少现在算是朋友,分别在即,赠礼也是应当,以后也不定再能见面,愿你顺遂安好了!”
凌崖手不犹颤了颤,风宁这话他哪里会不明白。别看两人面上交好,但也只是兴致相投,又互有助益罢了,朋友一说是绝对谈不上的。顶多是有话题能够凑一起打发时间而已。风宁也明白,所以两人之间说话向来点到为止,基本上从不涉及敏感的话题。
此时风宁来这么一出?卖情怀?凌崖不信,最大的可能确是对方应该不会回来了,所以才会把萧七娘姐弟这麻烦给带走吧,留下来,既信不过他们,也信不过自己。哈~凌崖想到这不由失笑,侧过头只见对方靠着自己的肩头,看着下层的曲舞,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这人还真是~~“阿宁……人永远不可能一个人活着~太累~也太苦了~偶尔也相信下别人啊……呃……算计着玩意儿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
“平之别说了~”风宁做起身子,将手撑在案几上垂着眼道:“我不是不想~是不敢~哎~不说那些~矫情!咱们只喝酒……”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起兵造反,渡河后连下陈留、荥阳。而后直扑东都洛阳。
洛阳号称“八方辐辏、十省通衢”,虽然交通便利,却是无险可守。自来守长安必守潼关,守洛阳必守武牢,大将封常清行事缜密,在洛阳募兵后便拆毁河阳桥,集兵武牢,且埋兵罂子谷。哪想安禄山遣柘羯探路,而后叛军开到,封常清招募的未经训练的新兵哪里能够招架的了,至此接连战败,退葵园,再退上东门、宣仁门,知道退往陕郡汇合高仙芝,最后退到了潼关才算喘上口气。
安禄山自此称帝,国号大燕,年号圣武。
风宁翻了好几日的史书,本来打算绕道长安前往西域的计划通通做了废,河南那一片都是战场重灾区,可现在不出关,再过上些时候内贼变外贼,想出去更难。风宁此时恨自己当初对于历史这种在工作上没什么用途的学科抱以呵呵呵的态度,现在吃到苦头了。先不论史书有几分真,可到底比自己盲人过河要强的多。
绕道吐蕃进吐火罗?还是走水路从广州到狮子国?风宁很是懊恼,根据路线图来看,除了几条被人走烂了的道路,别的地方没人走肯定是有道理的,高原雪山~现代人都没办法徒手克服的地方自己难道就例外了?直升机?有啊!自己能把它从那扇门里推出去?又不是模型!这神奇的空间只适合混饱肚子,真正能解决问题的东西有!但拿不出来!风宁都能感觉到如果空间有嘴,此时一定会发出呵呵的冷笑声!
眼下看来走海路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在这年代的造船技术就不说了,在陆地上遇到什么还能有躲,可在海上呢?靠自己拿出气垫船?别逗了啊!
风宁此时就坐在空间中看着那一堆为了出关准备的东西发怒,废物!都是废物!基地上头本来能够开启供直升机起落的升降台被顶上的超市大厦给压出了。
下头的出海处也莫名其妙消失了!船!飞机!都变成了展览品!风宁气恼的将风雪镜砸了出去,风雪镜弹了回来,一丝裂痕也没有。
风宁此时手上拿着“广州通海夷道”的介绍,其中就记载了海路,由广州经今越南中部、南部沿海地区和附近岛屿,渡新加坡海峡,过爪哇岛、苏门答腊岛、尼科巴群岛而至师子国,再沿印度半岛西岸经波斯湾至幼发拉底河口的”乌刺国,自此附近陆行至缚达城为终点。
而这中间其实可选的余地不少,从福建坐船下广州也不错,让阿蛮他们熟悉熟悉海上的感觉,再者,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每天搭帐篷这些事情免了。
拍板!走海路!空间现在可以开始备水了。空间有利有弊!东西拿起来困难,可收起来容易,只要体积能过门,触手既收,很是便利。只是对关于进空间靠疤痕,出去靠开门这个设定非常的不解,太麻烦了不是吗?
风宁兴奋的推开那扇来往空间的门,出现在了本是静止的房中,凌崖正迷茫的看着风宁,他喝的有点多,被带回了风宁铺子,此时正坐在正屋醒酒:“你这才进去,不是说要给我看个宝贝,怎的空着手出来了?”
“哪儿能~”风宁哈哈笑着拉起凌崖,刚才是自己也有些上头了想让凌崖来照镜子的,现在换了路线那还得再麻烦他一下,与环姐儿那样的小算计不同,现在屋子的那些个小物件被风宁清的也不多,倒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便道:“,来来来,进来,咱们今晚好好说道说道~”
凌崖不知这人怎的突然之间就来了兴致,却也只得跟上。
屋里点满了蜡烛,光线很好,风宁将凌崖按在镜子前,从镜子里见他满面震惊不犹得意的笑了,活了那么大难得装B也是不容易:“怎样~平之~”
凌崖愣了愣,问道:“琉璃镜?怎么来的。”
风宁惊讶于凌崖取名的贴切,只没空去翻书,要手动搜寻是很困难的事情,只能摊摊手:“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了,怎么样。做笔交易~镜子给你,换些粮食?”
凌崖抬手在风宁的脑袋上敲了下:“怎么突然变傻了?你要从钱塘拖着粮食出关?还能给你剩下?连人都不一定得好,还想着粮食?”
“哎~”风宁没想自己也有被弹脑壳儿的一天,真是分外尴尬,眼下却顾不得了,粮食要赶快储备才是:“我决定走海路了~阿全说过凌家在泉州,广州府都有生意吧,能帮到吗?”
“海路?”凌崖大惊:“走海路损的人可比走出关要多~你怎想的~”
风宁摊摊手:“我没得选择,时间不等人,那边打的厉害,想绕道蜀地这一路说不得就得和萧家人撞上,还不如往南避开!说说~有粮吗?”
“粮是有,可你要粮做什么,丝绸、瓷器、茶叶和铜铁器是往外运的四大宗,你不若也带些这个。”
“不不不~”风宁忙拒绝:“茶叶可以给我一些自己喝,别的就不要了,我就要粮食~不拘米面,只要是吃食都行!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