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早已麻木的男人曾一遍遍地问自己,是不是只有和闻人厉成为一样残忍无情的人,才能与他对抗?
“不是的,如果你成为了和闻人厉一样虚伪无情地人,你也会被世人厌弃。就像现在的我们,厌弃闻人厉、仇恨闻人厉。”
顾越曾是这么告诉他的,然后用一杯温茶,抚平了他躁动不安的心。这位孤独的太子回忆着顾越对他说过的话,眼前的景象都变得不真切起来。他停下了不分你我的杀戮,溅到他脸上的灼热的鲜血也渐渐冷却,闻人越平静下来。是啊,现在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但是他不是闻人厉,应该是天下人皆可为友才对。
“闻人越!小心!”
就在公子越发愣的一瞬间,他的马已经冲到了高地的边缘处,而从这边下去,就是不见底的悬崖峭壁。顾越大喊了一声,闻人越赶忙清醒过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勒紧了缰绳,强行让马匹调转。顾越没命似的驾马赶到太子的身边,气喘吁吁地“吁”了一声,夏夏解决了身边的几个士兵,也跟着过去了。
他们三人就这么一道离开了战斗的人群,骑着马停在这悬崖的边缘。闻人越还看得过去,血迹在他枣红的衣服上并不明显,但穿着浅色衣服的两人早就全身污秽不堪了。但三人并没有就此脱离战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有北丘的人、也有玟原的人。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特点就是手上都拿着弓弩,与混战的其他的拿着或长枪或长剑的将士不同。而弓弩,因为造假昂贵,所以虽然射程远、伤害高,但并未在士兵中普及过。这些人的幕后主使,一定是家财万贯又权势滔天的人,而这些拿着弓弩的人,一定也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这些人与闻人越他们还隔着一段距离,所以武器上的优势就更加明显。枣红衣衫的男人横持长枪,挡在顾越和夏夏身前,冷笑了一声:“冲着我来的?”
从前只在顾越面前自称“我”的公子越此时舍弃了太子的名头。此情此景下,玟原储君的身份又能带给他什么呢?赤裸裸的伤害罢了!现在的他是闻人越,而现在的闻人越,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而已,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也不代表任何特殊身份。
最前面的、穿着北丘服饰的弓弩手将弓弩对准闻人越,嘲讽道:“公子越还算有自知之明。”
领头的有了动作,其余的弓弩手也纷纷将自己的弓弩对准在悬崖边上的三个人。顾越和闻人越本想就这样趁乱逃脱的,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会有这么一批人出现。那个人,就这样处心积虑想要他们死吗?而不知所以的夏夏看到这杀气腾腾的阵仗也是吓了一跳,偏头看到顾越握紧的拳和隐忍的面庞,深呼吸了几口,握紧了手中的剑鼓起勇气去看那些来路不明的弓弩手。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闻人越提着枪向那些人冲去,身体在乱箭中灵活地穿梭。深红的衣袂在寒风中就像一团火,可以在这冰冷的高地上燃烧起来。
但闻人越有这个本事躲闪这箭雨,他身下的马儿可没这本事。很快,那匹陪伴了闻人越数日的马匹哀鸣一声,终于在男人一跃而下后倒在了地上。而顾越和夏夏早就舍弃了他们的马,分心驾马会让他们无法施展最好的剑术。弩箭与剑身碰撞的声音渐渐靠近闻人越,三人紧贴着彼此围成一个半圆,抵挡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弓弩手。可弓弩手有十几人,他们三人到底是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那些弓弩手抗衡。
“嘶”闻人越倒吸了一口凉气,顾越闻声猛地看向他,就看到他的左肩插着一根弩箭,鲜血渗出的颜色连枣红的外衣都无法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