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珊瑚走了后,李叔然把用牛皮纸严严实实包好的盒子递给顾越:“阿越,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顾越失笑:“一定是一整盒的莲藕糖。”
少女摇摇头,微笑中透着一点小骄傲:“不只是莲藕糖哦,还有我自己做的红枣糕。红枣糕放不久,阿越要尽快吃掉哦。”
顾越蹲下身与李叔然平视,接过她递来的盒子,没去拎捆盒子的红带子,似乎是怕摇来晃去的把里头的红枣糕给晃碎了。男人摩挲着牛皮纸,好像能从中摸到少女热乎乎的心意。他在李叔然面前从未避讳过他爱吃甜食的小小癖好,就如同李叔然从未在他面前避讳过自己的龙纹胎记和腿疾。这是他们的默契,是经年累月的相处让他们完全信任彼此,是他十八年将军府生活中收获的为数不多的感动。
“叔然有心了,我一定会全部吃完,用心地把叔然为我准备的这些吃完。”顾越一手捧着点心盒子,一手推着李叔然的木轮椅,“陪我再看遍将军府好吗?”
“好啊。”少女朗声应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阿越,皇上没同意阿姐出宫的请求,所以阿姐不能来给阿越送行了。其实阿姐很想来为你送行的……她让我转告你,请你不要介意。”
顾越环顾着将军府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觉得自己与李伯然的恩怨可以先暂时告一段落了,至于李伯然是否来给他送行,他并不十分在意:“没事啊,本来宫中妃嫔就不适合出宫走动,不管是对皇上还是对将军府都不太好……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叔然要记得代我向伯然道谢啊。”
这样客套的话顾越说起来已经很熟练了。从前他不擅长交际,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可是和闻人越的相处中,他越来越觉得圆滑地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技能既能让讨厌的人找不出自己的茬,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又不会让自己难受,何乐而不为呢?
李叔然应着,只希望顾越的步子可以再走得慢一些、将军府的条条道道再多一些,好让顾越再多留一会儿、再多陪她一会儿。她在这将军府中太寂寞了,尤其是在顾越走后,这种寂寞被放大了无数倍。
顾越终还是停在了将军府门口,顾珊瑚和李季然早已在门口等候。
“这些年多谢姑姑、叔然、季然的照顾了。”顾越向李家人行了礼,分别的伤感也终于像潮水般涌出,“我走了。”
李季然上前送了顾越一柄银质短刀作为离别礼物,这个才到顾越胸口高的男孩儿和这个异姓哥哥击掌以含蓄地表达对对方的不舍。顾越轻拍他的背,让李季然回到顾珊瑚身边。
“我走了。”
在踏上马车的那刻,顾越再次回头向李府的人挥手告别。
别了,将军府。别了,立京。别了,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