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安见他神色郑重,知道肯定有事,便引他进了屋。
周侗会意,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口。
这主要是让印子李放心,其实家里的几个,都是信得过的人。
“李员外,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印子李斟酌了一下用词,半天才道:“鸿宾楼那里,昨日我已经吩咐停业,开始重新装修布置了。”
“哦?那不是挺好?”
“只是我心中始终有些没底。”印子李讨好的笑了笑,问道:“赵公子你说,这桩生意到底靠不靠谱?”
赵希安哑然失笑,印子李在巨野县,甚至是济州府内,都算是有眼光有野心的商人了,但限于时代的局限,果然还是未能免俗。
这个年代,商人最怕的就是蚀本,赚不赚钱倒是放在了第二位了。
“济州府内,其实有钱人并不少。”赵希安又开始忽悠了:“只是大家伙儿都没个消遣的地方。有句诗不知道李员外有否听说过?”
印子李客套道:“老李我只怕学识不足,你且说来听听。”
鬼才信,别的商人若是说学识不足,赵希安也许就信了。
但和印子李交往越深,越是发觉他是个表面粗豪,内里却有才的闷骚型装逼客。
“这诗应该流传甚广,李员外恐怕是知道的。”赵希安忍住笑,便吟诵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这诗本是出自南朝人殷芸的一篇文中,原文是骑鹤上扬州,本意是带着钱修着仙还要去扬州当官。
不过传来传去,就变成了骑鹤下扬州,意思也大相径庭了。
印子李点了点头道:“倒是听说过,但……?”
这诗和如今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我这人就喜欢瞎捉摸。”赵希安大笑道:“那不正说明,有钱人最喜欢享受?为何要去扬州,因为扬州好花费啊。”
扬州自古以来便极为繁荣,商业发达,各种或明或暗的娱乐业也应运而生。
扬州瘦马这词,在大周朝可不是贬义。
印子李恍然若悟:“赵公子是说,有钱人之所以不肯在济州府花费,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赵希安击掌道:“李员外果然悟性高!正是如此,若是鸿宾楼的炒菜能做出名气,恐怕非但济州府的富豪会趋之若鹜,就算是京东西路其它州府的富商大贾也会慕名而来。到时候,李员外还怕蚀了本钱不成?”
印子李大笑道:“原本我只是担心,却不知如何而来。今日得赵公子一番开解,胸中块垒顿消,哈哈,哈哈!”
他如今看赵希安是越来越顺眼,简直就如看到一个财神爷一般喜欢。
赵希安见他故作粗豪的样子,也不揭穿,只道:“你家那个家生子我很喜欢。”
印子李心胸既开,这等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便笑道:“那我明日便将他的契籍拿来,今后他便是你的人了。不过难道我还要派个人来学厨?”
一时倒也未必能找到又忠心又擅长厨艺的人,毕竟印子李不过只是个小土豪,势力有限。
“那倒不用,这小子天赋极高,昨日已经学会了一道菜肴。等明日我再传他一道,你的鸿宾楼装修只怕至少还需十几日,重新开张那天,想必他便能独当一面了。”
人,赵希安要了,但不妨碍他去“鸿宾楼”帮忙啊。
“看看,我还真是老糊涂了,说的对。”印子李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