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师爷小声叮嘱了几句,吴县令点点头。
拍了下惊堂木,沉声道:“堂下何人?有何事上告?可有状纸?”
一群老百姓,并未见过如此世面,先前被鼓动起来的热情顿时烟消云散,惴惴不安的看着赵希安,希望这个他们眼中的天才儿童,能替他们担当一番。
摸了摸头,心中暗骂,赵希安还是不得不站上堂前。
“启禀老父母,学生姓赵,名希安,今日于朱雀大街上偶遇舅父余大奎,却被其无故殴打。众乡亲义愤填膺,故而揪余大奎上堂,还请老父母明察。”
说罢,退在了一边,问一旁的衙役借了纸笔,点点划划,片刻功夫一张状纸已经写就。
跟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的余大奎,此时突然有了精神,勉力站了起来,大声道:“大人救命,这群贱民聚众闹事,想要谋害余某啊!余某是本县商人,一直遵纪守法,从未有半点违逆。还请吴大人主持公道,还小人一个清白!”
各执一词,这是正常的,有几个罪徒会承认自己的罪状?
只是这一次,证人未免有点多了。
围观群众兼业余打手们,纷纷上前检举揭发余大奎的罪行,哪怕是见闻广博的罗师爷,听说余大奎的这些骇人听闻的行为后,都不由得连连摇头。
“余大奎,我且问你,方才众人所说可属实?”吴县令例行公事问了一句。
“不是啊大人,是那赵希安先扯烂了我的衣服,我才责打于他,只是小惩大诫,并未要取他性命的意思!”余大奎兀自抵赖:“不信,大人你看我这衣物,都是被那小子扯烂的啊!”
吴县令嘴角扯歪了都快,跟抹布一样的破衣服,你确定是那个小娃扯的?
那得要多大力气啊?
一旁沉默良久的青衣少年,此时沉稳上前,回道:“禀告县令大老爷,周某亲眼所见,余大奎那一拳用足了十分力气,目标就是赵家小少爷的头颅。绝对是奔着杀人去的,并非他所说的什么小惩大诫。”
案子其实很好判,即便其中似乎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在内,但余大奎当众想要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逃脱不了干系。
而法不责众,就算是诸人打伤了余大奎,最多也就是一句义愤填膺就能脱罪。
大周律并不禁制见义勇为的行径,相反还会有所激励。
再看了看递上来的状纸,虽然格式并不完整,不过字体飘逸,内容也算是详尽,没想到那个少年小小年纪,文笔倒还是不错,吴县令未免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再看看落款,赵希安。
赵希安……
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低头问了一句罗师爷,两人嘀咕了几声,吴县令拍了一记惊堂木,宣告了案子的判决。
“啪!余大奎为富不仁,身为长辈却欲当街对晚辈赵希安行凶,人证物证皆在,罪责难逃!加之赵希安乃是州考考生,余大奎更是罪加一等。好在被众人制止,并未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当堂先仗二十,暂压扣县大牢,等查清全部罪行,再报上官判决。至于众人,皆是出自义愤而出手扶助弱小,无罪且有功,日后自会再行犒赏。退堂!”
堂下欢声雷动,人人都颂扬吴县令真是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之类不要钱的好词泼水般奉上。
吴颂平自然是满面欢喜,他这种对于仕途有野心的官员,民声自是远胜过些许银钱。
他使了个眼神,罗师爷会意,自然悄悄走到赵希安的身旁,于他低语数句。
赵希安听说县太爷之后要召见他,未免有些意外,这县令乃是新上任的官员,与自己素不相识。方才在堂上的判决,仔细听来已经算是非常维护自己了,为何还要私下底面会?
难道自己真的是开启了主角光环?别人看到自己就纳头便拜?
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