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那人的托付也算是提前完成了,眼看着又是一笔银钱入袋。
印子李双眼微眯了起来,却依然不敢冲上前。
赵希安看印子李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们该不会不知道某的身份吧?”
“什么身份,不过就是刚刚考过了童子试罢了。”印子李冷笑道
“就是,欠人钱还有理了?就算你是在朝的相公,欠了钱也得还!”
“有钱吃喝却没钱还债,说到天边去也是你没理!”
几个闲汉一阵鼓噪,但印子李眼里,却看到赵希安非但并没有胆怯,相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伸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
“赵家少爷,无论怎么说,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父债子偿也是大周律法上写明了的。不知道我上门来要债,犯了哪门子王法,要赵家少爷扣上那么大顶帽子?”言语上略为客气了些,但要是赵希安说不出个道道来,只怕印子李就没这么表现出来的如此慈眉善目了。
“你也懂大周律?”赵希安冷笑着问道:“大周律明文规定,任何人抑或鼓动他人,阻拦应试考生参与州考、会考、殿试,都是死罪一条。不知情而从恶者,仗八十,发配险恶州郡。”
“既然知道某已过了童子试,而州考近在眼前。若是因为你们的干扰,让某备考不力,某自然会告上县衙、州府,让你们自食恶果!”
这话果然效果极好,这群泼皮闲汉成天在街上闲逛惹事,往日里最怕的就是三班衙役,少数“有幸”见过县太爷的,更是怂的一比,如何敢真的惹官非?
不由得都后退几步,赵希安的身边顿时空出了老大一个空间。
笑了笑,这些话他虽是云淡风轻说出口来,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却都是事实。
大周律也是他前身脑海中,给他留下来残存不多的书章典籍之一了。
有了依仗,又见这伙闲汉们不过是纸扎的老虎,赵希安自然不会再存什么畏惧之心,只等着印子李出招
印子李见他说得如此详尽,心里倒是信了一大半了,又见他说话时神态自若,好像完全都不在意自己的态度,略为盘算之下,倒是怕了。
他倒不担心赵希安回去衙门告他,他有借据在手,这事闹大了最多也就是各打四十大板的判决,钱终归还是要还的。
只是赵希安今日偶露峥嵘,让印子李难免有些担心,日后他若是真的中了举,甚至更进一步得了官身,返回来对付自己的话……
与其如此,还不如此时乘着他未发达,结个善缘。
“看赵公子这话说的,我们粗人不是不懂吗?”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满面怒容,现在换了一脸堆笑,印子李不愧是个精明的……混混,他笑道:“赵公子是个读书人,当然懂得体谅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的苦处。你看那三千贯文足钱,可是赵老爷生前亲自签字画押借的,那可是小人的全部身家了。贵府那所大宅和里面的物事,加上名下的几十亩水田旱田,凑合卖了也只凑出两千六七百贯,剩下的三百余贯文足钱,便是去了零头不算利息,若是无法偿还也已要了小人的半条命啦。您看?”
称呼一变再变,从小子到赵家少爷最后成了赵公子,就连招呼也用上了敬词,印子李前倨后恭的态度显露无疑。
“该还的自然要还,我有说过不还吗?”赵希安笑道:“只不过如何还,我们还得商量个章程不是?你让这些人围着我,是想要谈的样子吗?”
这钱若是不还也不是不可以,赵希安自信有把握让印子李扫兴而归,但他始终无法掌控每个人的想法。
万一印子李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别的不说,嘴上认了怂,背地里找几个人天天给自己来一闷棍,自己这个单薄的小身子能撑几天?
到时候告都没法告,活活被折腾死,便是想要脱身搬走恐怕也是不易。
先把他糊弄走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