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山间刮来的风也渐渐微凉起来。
被山风这么一吹,姜小蛮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他睁开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不禁暗暗道这日后出门在外,可真不能贪杯。
第一次喝酒,便是能够喝了大半坛,虽说这桑葚酒是果酒,度数不高,并非是烈酒,但也足以能够看出少年酒量着实非凡。
或许,这本就是南域姜氏一族与生俱来的。
传闻,南域大夏开国太祖皇帝,一生有两大爱好,一为种花,二便是饮酒。
每逢出征,必然要先痛饮一坛子烈酒,然后豪淘大笑着身先士卒开疆裂土。
或许,正是因为这股子豪迈气劲才使得原本国土不过方圆千里的夏国,在短短百年时间便一跃成为了一统南域万里无疆山河的至尊霸主。
姜小蛮那位被后世誉为龙雀圣皇的先祖,曾留有一篇无名词在九州大地上广为流传至今。
‘瑟瑟秋风起,云飞扬。
南域有朱雀,振翅一鸣涤荡九天。
问世间,何为男儿行?
醉卧美人兮来,醒控天下权。
人生有酒须当醉,酒后高歌且放狂。
少年自当少年狂,待我洗尽乾坤苍茫。
归来,再与君痛饮世间八百樽!’
这篇词,被后世南域文人墨客称之为《太祖笑饮沙场辞》,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出这位带领姜氏一族一举成为五域一方至尊的雄主,对酒的喜嗜。
即使是今天,南域之外的其他四域,也尚有不少年轻后生对这位一手统掌了南域的绝世雄主崇拜的紧。
往后几千载岁月,姜氏一族男儿无一不是性子不羁,心中藏日月放浪不羁的主儿。
如姜夜,霸刀冥剑纵横披靡,沙场谁人可及。
如姜耀,一骑当下,烈焰西行九千里,火光冲天起。
如姜彻,如姜家万千男儿,多多少少都能在身上看得见瞧得着先祖的影子。
而姜小蛮身上,本就流淌着这位绝世至尊的血液。
怕是连少年自己都没发现,随着年岁的增长,尤其是在方才饮酒后,原本平和的性子也渐渐变得不羁起来。
黄泥坛,桑葚酒。一饮而尽是三生,先苦后甜再回味。龙胆银枪月下舞,欲上青天揽日月。
这便是方才少年醉酒后的写照,不难看出那些先祖们留藏在血液当中的传承,正在一步一步缓缓被释放出来,在渐渐觉醒……
今夜,月明星稀。
姜小蛮坐起身不由笑了起来,隐隐约想起自己后来似乎喝大了,踉踉跄跄将手中银枪当作标枪一般投掷出去,然后便醉倒不省人事。
这会儿,醒来时却安静地躺在绑在两株老龙树之间的吊床上,在他身上还盖着一件薄薄的毯子。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姬小月扶他过来躺好的,小姑娘原本应该是打算把姜小蛮搀扶进屋子的。
可不曾想,烂醉如泥后的少年沉如猪,小姑娘本来力气就不大,折腾了好久累到满头大汗,最后实在搬不动,只好退而求次在院落中搭了个小吊床算是没让他来个天当被子地当床。
后来又怕少年夜间凉着,毕竟明天还要赶路北行,着了凉可不好。
姬小月又拿了一床平日间午睡时自己盖在身上的毯子搭在少年身上,才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乐呵呵转过身跑去收拾桌上的碗筷碟盘。
有风吹过少年的脸庞,想着明天便是真的要走了,姜小蛮也就没了睡意。
本来酒醒后的人最是清醒,就算想睡,一时半会怕也是睡不着的,他翻身跃下吊床,将那毛毯轻轻叠起来放好,大大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免觉着口渴。
回过头就发现石桌上摆放着早已泡好的清茶,隐隐约还能闻得见淡淡茶香。
想来,应该是姬小月那丫头猜到自己夜间起床会口渴,专门提早备下的。
咕咚咕咚,拿起茶壶大大的灌了几口,不由觉着神清气爽。
到底还是少年,身子骨强劲,方才还晕晕乎乎的,没一会儿便是又生龙活虎起来。
夜很深了,可姬小月的小房间内还亮着灯,也不知这丫头大晚上不睡觉是在干什么。
少年不由好奇,脚尖点地轻轻一跃便是跃上了屋顶,他蹑手蹑脚趴下身子,轻轻掀起一片青瓦来想要探个究竟。
自然不是猥琐的偷窥,只是想着夜里去敲一个女孩子的房门终究不好。
而且,明天便是要走了,有太多话想要对这个总是乐呵呵似乎没有任何烦恼的女孩说,但真到了嗓子间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也许,这时候在姜小蛮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怕见到小姑娘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可真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这种心里面酸酸涩涩的情绪,应该是要被称作愁绪的。
屋内亮着光,烛光下依稀可以看见这会儿姬小月正趴在她的那张小床上,滚来滚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姑娘穿的很清凉,薄薄的纱衣,露出半截白哲的小肚子在外面,姜小蛮趴在屋顶上不禁红了脸,始终觉着身为一代大侠,这会儿自己还真是有些像那采花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