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着鼻涕,冻得脸蛋红彤彤的少年挠头,憨厚的道:“先生要打也是打你,要不我帮你写,你中午分我一些吃的,听说你爹是大地主,每顿都有肉吃,面饼堆了几个屋子,都快要装不下了,分我一个,我爹娘为了让我读书,辛苦得很,我的饼加了麸子,吞都吞不下去。”
萧石闻言,保持着当前的动作,看向说话的小家伙,约莫十四岁左右,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宽松大衣,大衣里面衬着棉袄子,可见他的家庭并不宽裕,但他的父母应该也很疼他,只是条件有限,如今又送来读书,想来父母也是心思澄明,望子成龙的。
“我家的饼的确有好几个屋子,不过没有皇帝家的多,皇帝家的面饼,堆起山那么高,种地的锄头,都是用金子打造的,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萧石正好和别人聊天,放松一下僵直的手臂。
“萧少爷不认识我?我也是杏花村的啊?我爹给你们家喂马,我娘租你家的地种,我是朱小荣啊。”
萧石挠了挠头,家里的下人其实并不多,但是奈何这具身体实在没有留下什么记忆,养马的有姓朱的?他怎么不知道,更何况,是下人家的孩子了,同时,他也有些奇怪,家里的下人,没有卖身给萧家?居然送得起娃读书?
“原来是帮我家干活的啊?行,你帮我写字,我请你吃饼,纯面的那种。”说着,萧石将书桌一角摆着的一张宣纸递过去,看了看朱小荣面前那一张泛黄沁墨的黄纸,又随手甩了一沓过去,“拿去,拿去,莫要让先生看见了。”
“明白,明白,不过,我要不了这么多纸。”
少年一脸羡慕的看着手上的宣纸,偏偏还是个实诚人。
“先放你那,说不定改天还得请你帮忙,你也可以拿着写,把字练好的,好帮我代笔。”
萧石说完,朱小荣瘪了瘪嘴,好奇的看着萧石,真的是傻子吗?还是……
而其他的孩童,则是对萧石一阵鄙夷,一穿着少爷服的稚子嘲笑道:“朱小荣,你真傻,你爹帮他干活,你娘种他家的地,给他家交租,你还得帮他写字,你们家三个都是奇葩,软骨头!”
朱小荣倒底还是未经世事的小少年,懵懂的年纪,被提及父母,他心中最为软肋的地方,顿时小脸一红,低下头,紧紧的把宣纸捏着,眼泪的眶里打转,却不掉下来:“我爹不是软骨头,我爹是为了我读书才帮别人养马的,我娘种地,每年都交租,你们凭什么说我爹娘!”
“就是,该打,吃我家米,种我家地怎么了?又不是你家,劳动最光荣!”萧石抬起手,想要吓唬对方一下,毕竟对方也是个小屁孩,话虽扎人,却未必是有心的,谁知那娃却是呜哇一下哭出来:“先生,有人打我……有人打我!”
萧石:“……”
你咋不去好莱坞呢?
真是生错了年代啊。
谁家的儿子啊?居然比我还嚣张混账?
我还没出手,你就倒下了,我找谁说理去?
“肃静!”
朱方儒握着戒尺,从那边舍堂快步走来,一进门,那孩子哭得更伤心了,指着萧石和朱小荣:“他们两个欺负我。”
“我……我没有。”朱小荣站起来,脸上挂着委屈,“先生,我没有……萧少爷……也没有打他的。”
而萧石则是沉默,他十八岁和一个小屁孩争理?里外都是输啊。
“怎么回事?”朱方儒看一眼萧石,眼中的失望怎么也藏不住,转看向朱小荣,“你平日里也是个本分的,看在本家的面上,我连你束脩都没收,怎的刚来个不懂事的,你也学着混账起来了?”
萧石心想:指桑骂槐呢,我哪里混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