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慌了手脚,道:“夫子追来了,我们快走!”
说着抓住卓青飏拔腿就跑,许易安见他们两个人跑得飞快,叫道:“你们,怎么回事,你们……”许易安瘸着脚,本就走不快,所幸那书生和卓青飏跑到水边,等许易安也上了船,立刻调转船头,往对岸划去。
那书生道,“此地名叫湖口,是长江和鄱阳湖交汇之地,所以叫湖口。你要下江南的话,我们前边就是九江渡口,说不定能赶上货船。对了,你们下江南去干什么。”
卓青飏连日惶恐,也不便告知他实情,道:“我们去投靠亲友。”这样说法,倒也不算是撒谎。
小船很快便抵达九江渡口。远远看去,九江渡口正泊着几条大船,船上工人正在装船,一个个木箱子上都用朱砂大大地写着一个“昌”字。有一个人没有抓稳,一个箱子从船舷掉下来,只听“哗啦啦”一声,摔散在码头上。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瓷器,被摔得粉碎,青花瓷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船上一虬髯汉子举手好几鞭子“啪啪啪”地敲在那人背上,响雷一般骂道:“这里的瓷器可都是进贡给朝廷的,你这毛手毛脚的狗东西。”
卓青飏不禁皱眉,道:“朝廷为什么总是在欺负百姓。”
那书生见他这样,微微迟疑,道:“你不知道嘛,下个月浡泥国国王要到京城朝拜,据说朝廷上下已经忙疯了,既要操持居所,又要拟定食馔,既要排练歌舞,又要准备仪典。尤其礼部尚书刘观,刚刚上任还不满两月,简直就像是没头的苍蝇。好笑极了。”
许易安老眼昏花,但听那书生对朝廷之事了如指掌,说起来头头是道,心中怀疑其身份,道:“这位小哥,见多识广,老朽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是哪里人氏?”
“晚生名叫叶君成,就在,这个,附近的书院读书。”书生笑道,忽眼珠子一转,道,“我把夫子最爱的砚台打碎了,这次可是逃出来的,你们要下江南,带上我一同吧,我也去江南投亲去。”他见许易安不动声色,又朝着卓青飏道,“你可不知道那夫子十分凶恶,我要是犯一点错,就会被夫子敲打二十鞭子。”
叶君成又道,“你看这渡口都是货船,我去替你们当一回说客,让他们捎带捎带我们,送我们下江南去。”说着便跑到渡口上了船。不一会儿,叶君成就从船舱走出来,朝卓青飏和许易安遥遥招手,便跳下船折身出来,道:“两位,我已经说好了。这船下午装了茶叶便出发,怎么样,我们一同走吧。”
卓青飏见他办事利落,正中心怀,看了一眼许易安,道:“好,我们结伴而行。”
叶君成听了十分高兴的样子,跳下船,道,“我们先去吃午饭。”当下三人在岸上找了一家酒家坐下,点了饭菜。叶君成见许易安腰上别个酒葫芦,更是投其所好,叫了临江酒。
卓青飏见那酒清亮透底,芬芳扑鼻,喝了一杯,觉得味道十分独特,大感畅快。许易安更是连干数杯。
叶君成道:“这可是临江府出产的名酒,闻名遐迩。两位可要尽兴。”
卓青飏喝一杯,道:“叶兄弟,我敬你一杯。”
叶君成端起来喝一口,笑笑道:“我看两位这副打扮,定是江湖人士吧。不知前往江南所为何事。”
许易安道:“我们只是靠友,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倒是你,你怎么偏要到江南去。”
叶君成道:“我也只是投亲,别无其他。”
三人饭罢,便回到九江渡口,见那船上已经装载好了瓷器、茶叶,另有金桔、火腿、脐橙、果干、纸张、砚台等等。叶君成先是上去打声招呼,卓青飏和许易安跳上船来。那虽是货船,但是船舱收拾的甚为整洁,舱内是一张小桌,桌上泡好了一壶茶,船老大低头一边倒茶,一边笑道,“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几位请坐。我们马上发船。”
叶君成、卓青飏、许易安三人坐下,举杯喝茶。卓青飏见那茶壶茶杯十分精致,上边烧着青色的缠枝梅花,花大叶小。卓青飏一见这壶的花色,猛然想起青螺所绣的花朵,真是睹物思人,心内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