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语道:“大爷,今天刮得哪阵风呀。”
楚云归久在丫鬟中间厮混,道:“我帮你,你赏我一口胭脂。”说着便要凑上前去,巧语伸手一挡,呵呵一笑道:“老太爷过寿,我们都累坏了。你过来帮我打一会儿酒,让我歇一会去。”
楚云归抚着她的手背道:“晚点儿,我再过去找你。”当下楚云归便坐下,趁没人看见,将那毒笛的药粉全都混入了酒中。那酒正是玉液琼浆,花香馥郁,遮去了大半寒毒药粉的气味,楚云梦及楚家父子三人也竟然没有尝出分毫异常,因此堂上饮酒的众人,无一幸免。而百花谷主,久在西域,西域风俗禁止饮酒,因此这一日家宴便以茶代酒,倒没有中毒。
楚云归伸出利刃指住楚云梦,一把把她拉起来,道:“你们逼死我娘,还天天欺辱我,今日一败,就是你们的下场。”
堂外的庄丁一挥刀斧,把楚云归团团围住。楚云归叫道:“你们要是有人上来,我便一刀杀了她。”楚云梦身上无力,口内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若是胆敢伤害我,会有人把你的肉一条条地割下来,拿去喂狗。”
忽然从庄丁中闯出一人,打扮得满头珠翠,上前伸拳捶打楚云归,道:“你这个下贱痞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赶来挟持我的女儿。”原来正是已被楚凤南扶为正室的芸香。
楚云归见她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正瞪眼辱骂自己,瞬间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反手一刀,杀死了那作恶多端的芸香。
楚云岭兄弟二人高叫一声:“母亲。”楚云梦更是已经哭出声来。
楚云归挟持楚云梦,道:“你要是乖乖交出七香散,哥哥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堂上只有古砚、百花谷主以及彩笺没有中毒,眼见楚家干戈内斗,立时三刻已死去一主一仆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处置。百花谷主见楚凤南满脸担忧,笑了一声,道:“楚世兄,我想要青囊书,你要是答应,我便救下你的女儿。”
楚凤南道:“你此次前来,原来是为了青囊书。好好好,我楚家留着本也无用,那青囊书就在这堂中匾额天雨新霁之后。你去拿吧。”
百花谷主抬头一看,只见这大堂的东南西北四条梁上各自悬挂着匾额,西首正是“天雨新霁”,飞身攀住屋梁,见果真有个包袱,伸手一拿。忽听得匾额梁上“吱吱呀呀”一响,百花谷主四周一看,梁上竟有十几只张的正满的弓弩对准自己,瞬间射出短箭来。百花谷主忙松开那个包袱,翻身落在当地,只见她手上已被箭弩伤到,流出黑血,她伸指点住穴道,抬头见那包袱正悬在匾下摇晃,原来那包袱下边连着天蚕丝绑有机关,只要有谁妄图偷窃,便会被梁上的箭弩射中。
百花谷主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青囊书,本以为借着楚云归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机会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楚凤南竟然伏下这一手暗算自己。百花谷主此刻无暇与他争辩,再次跃起,想要够下那个包袱,无奈那天蚕丝甚是结实,手上抓住竟没扯断。忽听到背后风声,像是有人汹汹攻来,忙从腰间扯出一条紫绸,那紫绸前段系个铃铛直飞向北梁,百花谷主借着紫绸回身一荡,人在空中竟然扭转方向,落在北梁之上。这才看清,刚才身后竟然是一个身穿绿衫的妙龄女子,正仗剑刺来,那女子一剑划断丝线,顺手接过包袱落在地上。
这一剑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既逼退百花谷主,又截获青囊书。云篆眼见那女子身法奇妙,如同清风吹落桐花,不由叫道:“好身法。”
那女子一落地,众人这才看清样貌,只觉得这女子也十分美丽,气质尤其典雅出众。如果说楚云梦是蔷薇,百花谷主是玫瑰,彩笺是出水芙蓉,而这女子则更像是雪岭梅花,不见花形,但暗香浮动。
楚云飞急道:“云公子,古大侠,你们眼见本庄遭劫,却要袖手旁观么?”这话甚为机巧,此刻堂中只有古砚一人没有中毒,楚云飞眼见妹子被劫,青囊书被抢,神农山庄大敌当前,便挑拨留云庄出力。古砚未得云篆许可,便不出手。
门外忽地闯入一个皓发老汉,出脚踢翻庄丁,持刀进来。那老汉朝绿衣女子奔过去道:“可得手了么?”
那女子点点头。老汉便闯过庄丁,一脚把楚凤南踹翻在地,道:“苍髯老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楚凤南以为这老汉和那绿衣女子是与楚云归是一伙的,道:“我那该死的逆子给了你们什么许诺?我翻倍给你。”
那老汉听了哈哈大笑,道:“该死的逆子,是啊,你们楚家全都该死。”
楚凤南听了这话,才知道这两人原来又是一伙人马,真是不知道这堂中是谁在暗中捣鬼。楚凤南毕竟老谋深算,又道:“你以为你拿到的青囊书是真的吗?”
那老汉一听,走过去,打开包袱,只见那书上赫然写着几个字“青囊书”,那绿衣女子道:“秦伯伯,你看看里边的内容,是否是父亲手书。”
姓秦的老汉拿起衣襟擦擦手,翻开一页,只见书中蝇头小楷,刚直有力,宛然故人重生于面前,老泪纵横,道:“是的,的确是夕照所书。清络,这里楚家的人都是你我的仇人,今日就让他们血债血偿,以慰梅家三十七口在天之灵。”
听到此处,那绿衣女子便潸然泪下,拿出手中的长剑,指着楚凤南,道:“老匹夫,你可认识我手中的剑?”
楚凤南见那剑通体黝黑古朴,但却寒光耀眼,更将悬挂包袱机关的天蚕丝一剑割断,吐口而出:“湛卢剑!”
堂中众人听了一惊,没想到那女子手中竟然持着十几年前在江湖惹出一场腥风血雨的湛卢剑。湛卢剑斩金断铁,开石裂碑,是世间难求的神兵利器。众人忍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
那女子擦擦眼泪,道:“楚凤南,当年你闯入我梅家,就因为我梅家收治了一个重伤之人,你就痛下杀手,一连杀了我家三十七口,还夺了潇湘门多年来的心血青囊书。”
百花谷主在梁上问道:“你是梅家的人?梅家的人不是早就都死绝了吗?”
“百花谷主,你可真是好凉的心呐。你可知道我梅家是如何对你百花谷的。西域风土异于中原,早些年因为你们行事诡异,被江湖称为邪门,我梅家费了多少口舌为你们正名。可你们是如何报答我们的?”那绿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又哭出眼泪来,续道,“神农帮、潇湘门、百花谷同出自巫山一脉,当日你得知神农帮屠杀潇湘门,竟然置若罔闻,恩将仇报,甚至多年来还一直觊觎我们根据残章推断编纂的青囊书。我梅家的仇人,你百花谷也算一个,今日你们妖魔齐聚,我们的帐就一笔算清楚。”
楚凤南哈哈大笑,道:“算清楚,你说你是梅家的人。梅家的医术向来是只传男不传女,我倒要看看你这梅家的女子,有多高明。你还是先看看那老头子所中的毒吧。”
那绿衣女子见楚凤南不像撒谎,问道:“秦伯伯,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