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轩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不在。警觉地起身寻找,就见铜镜之前,那人正端坐着静候身畔的燕雯为她梳妆。她的气色不错,昨夜的发热似乎已经过去,听见他动作,微微偏过头来,笑了笑,仿若春日的明媚。
她今日的衫子换成了月白,青丝绾成双环,髻上各自细细地别了钏花。一眼瞧过去,玲珑有致,合着衣衫,有种清新灵动的感觉。
祈轩望了眼天,竟还未亮。扯了扯领口衣襟,“起得这般早,怎不多睡会儿?”
“侯爷有事,妾身自然不敢耽搁。妾身早起,也省得侯爷没人伺候。”语兮说着透过铜镜对身后燕雯微微宛然,留她收拾妆台,自己起身来到榻前蹲下,稍稍仰首,“侯爷劳累,可要再躺会儿?”
“不必,本侯也该起了。”祈轩说着,一手掀开被褥。
语兮伺候他穿上鞋袜,趁着他起身的空当,自燕雯手里拉过男人的衣衫。燕雯顿了顿,神情未有不满,但也不知在想什么。
语兮恍若未见,没去理会,只淡淡吩咐,“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侯爷的洗漱。”
燕雯闻言微微咬唇,看向几步远的男人,男人却只垂眸看着他眼前的女子,眸光没有一丝划过自己,只得愤愤退下准备。
祈轩由着语兮伺候穿衣,没去询问她那番刻意为之的话,也无所谓她是否猜出了什么。带她停手整理自己的衣襟,抬手覆上她的额,“身子还觉得不舒服吗?”
语兮动作稍顿,转而淡淡一笑,“让侯爷挂心了。”
轻轻挑眉,男人将手移开,“所以你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闻言,语兮捋平外衫,终究抬头,望着男人的眼,唇边是自信的笑,“自然记得。”
两人相视片刻,语兮回神抖了抖祁轩衫子的下摆,祁轩便伸手将她垂下视线的脸勾起来,“真心和忠心,你想先证明哪一个?”
语兮眼眸微动,牵起一丝笑,抬手按过男人的手,踮脚靠近他耳边,“侯爷别误会,真心这东西,我不做赔本买卖。”
她的气息扑在耳际扑在颊边,惹得祁轩心头痒痒的。可那话中的意味,却让这股感觉渐渐变淡变浅。兴许昨夜她不曾深想过这其中意味,但即便她此时如此说,祁轩也不会回应。
真心太难,纵使没有错付,谁又知道,是怎样结局。
见男人没有反应,语兮心下一寒。不欲再言,顺手拨开他胸口的发,转身就要抽离。
“如果明知赔本,我还是要你做呢?”
“那且看我们各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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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晖台这日,终于在早膳后安静了下来。
钟鸣目送新夫人走后,进得内阁,拱手请示,“侯爷,现下可要移步议事?”
“在东厢候着了?”祁轩的眸光望向院中某处,“云冥阁那边的人都安排好了?”
“是,已经布置妥当。只是”钟鸣有些迟疑,抬眸看了眼男人没什么变化的侧脸,继续道,“属下不认为她容易控制。”
“她聪明,自然是不易的。”祁轩扣了扣手指,唇角有丝笑意,似乎又想起什么,那笑意瞬间消失,声音也沉了下去,“但她留不得。”
话音未落,钟鸣就已感觉到周身降了几分寒意。没有意外,更不觉得可怖,只是静静听着。末了,钟鸣缓缓开口,“侯爷预备留到什么时候?”
祁轩瞥了眼钟鸣,轻轻又笑起来,却没有接话。
室内只余指尖扣响桌面的声音,好一会儿,祁轩开口,“查芝箬那儿知道了?”
钟鸣侧身看了眼天色,“这会儿该是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祁轩说着起身,“走吧。”
钟鸣应声准备引路,忽又想起什么,“侯爷,裴英早前求见,奴才让他候在了偏殿。您可要先去见他?”
“昨儿才打发了他走,今儿又巴巴地来了。真不知老六怎么会挑这么个蠢笨的人塞进来。”祈轩说着抬了手,钟鸣先行退下,他便径自走向偏殿。
门本就开着,男人一眼就见裴英在里面弓着身子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