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宴起,王玄儒道:“今日一为诸位接风,二来为我孙儿拜师之谢,准备仓促,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众人客套几句。灵丘见府上只有王老爷子和孙儿,没有其他家人,心下奇怪,便问:“为何不见侄儿?”
王玄儒放下筷子道:“道长有所不知,令师兄可能也未告知。老夫所生四子,有三子从军,皆战死于黄巢之乱。唯有长子行知,就是慈铭的爹,还在长安府军任职。”
灵丘心道冒失了,“贫道失言,还请见谅。”
王玄儒道:“诶,这没什么,男儿生当报国,战死沙场,也是轰轰烈烈。若非老夫年迈,也定与反贼一决生死,决不退缩。”
张不凡赶紧举杯道:“王老先生满门忠烈,正为我辈所效,在下钦佩不已。”
王玄儒面露喜色道:“张先生果然豪气,真如灵云道长所言,可称当世英雄。”
张不凡道:“王老先生言重了,灵云道长只是谬赞,晚辈愧不敢当。在下敬重您为长辈,还是直呼我名的好,先生二字是万万受不起的。”
王玄儒捋着胡子道:“好,果然知书达礼,非一般草莽英雄。那好,不凡贤侄,你可知灵云道长除了向我推荐你,在书信中还说了什么吗?”
张不凡恭敬道:“晚辈不知,请老先生明示。”
王玄儒道:“看来灵云道长对你甚是喜爱,他也嘱托我两件事。灵丘道长言你常年游历四方,居无定所,不忍你这样漂泊,让我在洛阳与你寻个差事,以后也好成就功业,光宗耀祖。我与张全义大人曾同朝为臣,也是多年的交情,此事不难。另一件事么,立业就要先成家,灵云道长再三嘱托,如你愿留在洛阳,让我在洛阳寻户合适的人家,与你说门亲事。”
张不凡道:“王老先生能为在下寻个去处,晚辈已经感激不尽,这婚姻之事怎敢在劳烦老先生费心。”
王玄儒道:“贤侄,话不可这么说,古人云成家立业,先有家才有业。何况贤侄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灵丘道长,你以为呢?”
灵丘虽不知师兄何意,见是师兄交代的,便附和道:“不凡,王老先生与我师兄都是好意,切不可辜负了。”
王玄儒道:“虽然我与张全义大人有交情,但要谋个一官半职也需要一些时日,还要寻找合适的机会。这婚事就简单了,不是老夫夸口,这洛阳城内,你若看上哪家千金,除非是王公大臣家的小姐,凭老夫的面子,还有贤侄这一表人才,定能与你促成姻缘。只是不知贤侄祖籍何处,家人还有何人?”
张不凡道:“不瞒王老先生,小侄本就是洛阳人士,幼年因兵患丧了双亲,所幸得灵云道长所救,才不至丧命。灵云大师当年因带我不便,将我托付在一大户人家,我稍大一点后,灵云便传我功夫,赠我弓箭。奈何不久便是黄巢之乱,养父养母全家都死于乱军,只我一人逃出,便四处流浪,就这样长大,练就了一身功夫,前些年才又寻至松风观。灵云道长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谊,又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明说是为教小公子而来,原来是将我托付与伯父大人,此等恩情,虽死难报。”
王玄儒听了也不禁动情,“没想到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能记得灵云道长的恩情,可知你也是有情有义。好,既然叫我一声伯父,我就做好这个长辈,你的婚事就由我和灵丘道长做主。我在后巷还有几处院子,便与你做个安家之处。”
张不凡道:“谢伯父美意,但要我无功受禄,心下难安。这两年也做过些差事,尚有一些积蓄,伯父的要赠我的宅子,我就按市价来买。”
王玄儒拍着张不凡的手道:“好,好侄儿,不平白受人恩惠,又知恩图报,灵云道长没有看错你。我就觉得今日与你一见如故。就依你所言,今日我就派人去打扫一下。过几日,若寻得哪家姑娘,就告诉我,我与你去提亲。”
灵丘心中想,师兄这都安排的什么事,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等他寻得姑娘成亲,自己还要在这洛阳耽搁多少时候。想着便道:“不凡离开洛阳多年,近年又少来洛阳,哪有认识的人家,如何寻得,还是请王老先生做主吧。”
王玄儒道:“哎呦,你看看我,这是老糊涂了,我这两天派人打听一下,选几个说与你听。”
张不凡微微一笑道:“伯父,道长,我这两年曾来过洛阳几次,确是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当时还曾打听过。只是这都一年前的事了,不知这位姑娘是否已经许配人家了。”
王玄儒道:“哦!你既然打听过,那究竟是谁家的小姐,我与你去说。”
张不凡道:“这位姑娘姓叶,芳名不得而知,只知其父生前曾供职于工部督造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