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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融金会

青衣人看着朱威,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你们一直争不过徐家,真是蠢材。”青衣人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我们当时就灭了徐家,市井之间会怎样流传,我融金会的名声不就一落千丈了吗?我们毕竟是做生意的,若是名声差了,还做什么生意。”朱威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们等了这几天,徐家以为我们怕了,就大肆市井街坊之间贬低我们,抬高自己。我们这时再动手,理亏的就是徐家。”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在市井街坊贬低我们,抬高徐家的并不是徐家。”朱威问道:“哦,那是谁呢?”青衣人道:“是我们自己。”朱威啊了一声,沉思片刻,不禁抚掌道:“妙计,妙计。”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青衣人道:“从现在开始,金陵就是你的了。”朱威喜道:“谢大人,谢大人。”青衣人道:“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从现在开始,就没有金陵朱家了。”朱威惊道:“啊,大人,我……”青衣人道:“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要你朱家并入融金会,以后金陵的生意就交由你来做。”

朱烈心中稍安,心想:“朱家只不过是换个名字而已,并无太多损失。”青衣人又道:“不过,以后所有资产全归融金会所有,你朱家的子孙,若是可以做生意,便到店铺中任职,如果不行的,融金会也不养废物。”朱威惊道:“这,这……”青衣人道:“怎么,你不同意?”朱威道:“我,我……”青衣人哼了一声道:“若是想步徐家的后尘,你也可以试一试。”“噗通”一声,朱威跪倒在地,整个身体都伏在地面上,说道:“不敢不敢。”

青衣人不发话,朱威也不敢起身,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朱威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整个书房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青衣人的身影。

融金会控制了市场之后,最主要的生意还是做借贷。融金会以前并我借贷生意,若是缺钱了,大都向亲戚朋友周转一下。若是实在周转不过来的,就需要拿值钱的东西到当铺抵押。当铺把银子借给你,若是还不起,那抵押之物自然归了当铺。哪怕你拿的是稀罕之物,当铺也会把抵押之物的价格压到很低。

不仅如此,当铺借钱,采用的乃是九进十三归的模式。所谓九进十三归就是指去当铺用价值十两银子抵押,当期为三个月,月息就是一两银子,每个月需要缴纳一两银子的利息。但在当物时,当押物品价值十两银子的话,当铺只给你九两银子,这就是“九出”;到期取赎时,却要加收三个月的利息三两银子,共收十三两银子,所以称为“十三归”。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缺钱的需要到当铺当东西。

不过去当铺借钱,必须要有抵押之物,然而还有很多缺钱的,并未物品的抵押的,一时之间筹不到银两。为此融金会专门推出了一种新型的贷款模式,无抵押贷款。只要你缺钱,你都可以来融金会借钱。融金会先对你进行价值评估,再借给你相应的资金,不需要做任何担保和抵押。不过他们的利率却高的吓人,月息三分,十两银子的借款,月息就是三两银子,而且还是复利计算。虽然一月期的本息只有十三两,但是按三月期的本息就有二十二两,半年期的本息就有四十八两之多,一年期的本息竟然高达两百三十三两银子。

一般人借的起,却还不起。若还不起,融金会自也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他们会先清算借贷者的家产,已家产充数。若是家产不够的,就将借贷者的子孙卖去为奴,妻女卖去为妓。如果再不够话的,那也只能给融金会工作抵债,或者是性命偿还。

融金会的规矩不仅毫无人性,而且不讲任何情面,不管你有任何家世背景,一旦借了他们银子,一切就要按他们的规矩办事。不过融金会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的生意诚实守信、童叟无欺。借贷者的家产值多少银子,那便是多少银子,绝不会从中牟利。

即使融金会的借贷利息如此之高,偿还不起的代价又是如此之大,但是他们的生意却一直都是很好。赌场里输红了眼的赌徒,总以为下一把就能够回本、青楼上博美人一笑置气挥金的风流公子、红尘中为了养家糊口却有丢了工作的芸芸众生……

还债的日子转瞬即到,借钱时一团和气的融金会,终于撕下了他慈善的面具。上至江湖侠客,下至贩夫走卒,只要是借了银子还不上的,等待他们的只有融金会无情的审判。河南信阳,一个酒鬼寒冬腊月被丢在雪地中,地契、田产全部没收;湖南郴州,一个赌鬼眼睁睁看着老婆被卖到妓院,三岁的儿子被卖到富贵人家为奴,趴在地方放声大哭;蜀中眉山,一个爱逛青楼的色鬼,被割下头颅……一幕幕惨剧在中原大地上不断上演。

杨三喜原是少林寺弟子,早年在少林寺练过几年武。却因资质平庸,又受不了青灯古佛相伴的清苦日子,就还俗回到老家。虽然杨三喜在少林寺中资质平平,并不算高手,但在乡下的小镇上,他却委实的是个大高手。

小镇上的小混混以他马首是瞻,一群人整日在小镇上吆五喝六的,成了小镇的地痞头子,以收取保护费为生。杨三喜每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躺在街边的摇椅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杨三喜嘴角上翘,心中想到:“我就是这里的皇帝,这些来人都是我的子民。”

人的欲望是很难被满足的,既得陇复望蜀,永远得不到满足。杨三喜看着穿着粗暴衣裳,面色呆滞的女子,不由想到:“这里虽好,但毕竟还是太小了、太穷了,不像县城那般繁华、富庶,若是能到县城中占据一席之地,那银子还不好赚。而且县城里的姑娘皮肤又白、胸脯又大、屁股又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甚是风骚。若是摸上一把,几天都舍不得洗手。再看看这里的女人又黑又瘦,索然无味。”

杨三喜越想县城里的姑娘越的美丽动人,不由的精虫上脑,想要向县城进军。但他也并不是鲁莽之人,既然决定向县城发展,那最好是知己知彼,先摸清县城黑道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杨三喜派了几个机灵的小弟先去县城打探,过了几人,小弟回来之后纷纷说道:“喜哥,县城里的黑帮实力平平,不足为惧。若是喜哥亲自出马,不出两个月,就能把县城拿下来。”杨三喜心中暗喜,既然兄弟们都这样说,那就去县城试一试。

杨三喜进城的前几天非常顺利,县城里的黑帮果然不堪一击,一触即溃。杨三喜也没想到,进展竟然如此顺利,竟迅速在城中站稳脚跟。

杨三喜非常高兴,决定当天晚上就带着兄弟们去喝一顿就,庆庆功。酒席十分丰盛,酒水也是十常的甘甜。兄弟们也都醉的七七八八的,纷纷扬言要帮杨三喜拿下整座县城。杨三喜也有些醉意,不过心中高兴,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众人一直喝道月已中天,才意犹未尽的走出酒楼。

众人未走多远,就看到前方有一伙黑衣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喝醉的兄弟,走上黑衣人面前,骂道:“他妈的,赶紧给老子让开。知道后面的人是谁吗?是我们喜哥,若是惹恼了我们喜哥,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等死吧。”

前方的黑衣人一动未动,就像未听到一般。那个小混混,还待要骂,但不知为何,只觉得胸前吃痛,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之后,酒瞬间清醒,才知道被人踢了一脚。

杨三喜看见兄弟挨打,赶忙走上前去,朝黑衣拱手说道:“在下杨三喜,不知诸位拦住我们干什么?”为首黑衣人问道:“你就是杨三喜?”杨三喜答道:“不错。”

那人一扬手,说道:“给我打!”

杨三喜虽然战力不错,但此时已喝了不少酒,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便吃了点亏。他手下的小混混就更惨了,此时半数已被打倒。

杨三喜一咬牙,转身便想逃跑。谁知后面早已埋伏好一批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过不多时,连杨三喜在内的一众兄弟,已被人全数击倒。

为首的黑衣人人一脚踩在杨三喜的脸上,趾高气扬的说道:“一群乡下的泥腿子,竟敢跑县城里来撒野,今天先教训教训你们。”身后有一黑衣人道:“大哥,我们有兄弟受了伤。”那人问道:“受了什么伤?”身后的黑衣人笑道:“刚刚二蛋追人的时候摔了一跤。”那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向杨三喜说道:“你看我兄弟受伤了,你是不是该赔点医药费?”

这世间哪有这般道理,打别人受伤了,还要被打的人赔偿医药费。杨三喜自知形式逼人,今日若不赔偿,只怕自己一干兄弟都要折在这里,只得低声说道:“杨某今日认栽了,你们要多少银子,只管说。”那人笑道:“小子,你还挺狂的。不过看你如此爽快,也倒是个汉子,一口价,五百两纹银。”杨三喜听他狮子大开口,怒道:“你这是抢劫啊。”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抢劫。”言罢场间的黑衣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杨三喜只得认栽,兄弟几人生拼硬凑也才凑了三百两银子。无奈之下,只好找到融金会借钱。融金会看杨三喜练过几年武,身手不错,竟真借了二百两银子给他。杨三喜将银子交给县城的黑帮后,带着兄弟们灰溜溜的回到了小镇上。

回到小镇后,乡下的小混混终于知道黑道难混,都不敢再混黑道,纷纷散去。杨三喜自经历了县城之耻后,也无颜在小镇上耀武扬威,收取保护费了,整日里躲在家中养伤。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了,杨三喜身上的伤渐渐好转,但是还钱的日子也逐渐迫近。

杨三喜这两个多月以来分文未进,别说还钱,就是连利息也都还不起。他也知道还不起钱的下场,眼看着还款期就要到了,心中焦急。杨三喜心想:“我若还不起钱,一无家产,二无子女,虽有一膀子力气,但也偿还不起这么多银子。等到融金会上门收债,我只有死路一条。反正等着也是死,不如我逃了吧,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正好我有个师兄,在山西混的还不错,我不如去投奔他吧。”杨三喜打定主意,略微收拾一下,就奔山西而去。

三日后的清晨,县城中早起营生的小贩,发现城头的旗杆挂着一物,下方还飘着一条长幅。小贩借着微弱的晨光走近细瞧,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原来旗杆上挂的不是别物,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头,迎风飘扬的长幅上写着“杨三喜借款不还,妄图逃匿,斩首示众。”长幅下还有着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融金会。

若是融金会只做这些生意,也不会使得中原大地上饿殍满地,流民四起,最多是地方士族遭难,吃喝嫖赌者遭殃,老百姓尚可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可是融金会的手段远不止如此,他们的触手伸的更长,手段更恶劣。

王善长是山西临汾府洪洞县人士,王家不算大户人家,但一向家底殷实,颇有几分家底。王家在洪洞县外也有三十亩良田,王家一向是衣食无忧。王善长三年前刚娶了老婆,夫妻二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王夫人也是争气,婚后刚刚一年便给王善长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善长因此对夫人更加宠爱。

谁知好景不长,今年恰巧逢上百年难遇的大旱,整个长江以北都成了灾区,尤其以山西、陕西为重,自去年九月份至今年七月份,竟是滴水未降。田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王家的余粮早已吃完了。王善长不能看着老婆孩子饿肚子,只好到粮铺去买。

王善长来到粮铺,问道:“你们这粮食多少钱一斤?”那伙计趾高气扬的说道:“这粮食不卖。”王善长问道:“你们粮铺,不卖粮食卖什么?”那伙计道:“这你可管不到。”王善长怒道:“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平日里没少和你们家做生意,我倒要看看,今日我能不能在你这买到粮食。”那伙计知他和老板相熟,也不敢太过得罪他,便笑道:“我们老板这几日不在,您要找他,过几日再来吧。”王善长只道这伙计是骗他的,刚要发怒。

这时东边车马声响起,那伙计伸头望去,笑道:“唉,正巧我们老板回来了,你要找他,便和他谈吧。”王善长向东看去,路上走来一面满堆笑的胖子,正是这米店的老板,后面还跟着几辆大车,装的满满的,显然是粮食。那老板看到他,忙迎上去,笑道:“王老爷,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王善长哼了一声,道:“来你这粮铺,当然是买粮食了。”那老板笑道:“王老爷,这真不好意思,小店最近不卖米。”王善长怒道:“开着粮铺竟然不卖粮食,那你进这么多货干嘛?”王善长用手一指他身后的几辆大车。那老板笑道:“王老爷息怒,这不是小人说的算的。王老爷请细看。”说完抬手一指,王善长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粮铺下面写着两个大字“融金”。王善长怒道:“你这店铺什么时候改姓了融金。”王善长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改姓,怕早就开不下去了。”王善长一甩衣袖,哼了一声,背起双手,道:“今天这生意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那老板道:“还请王老爷见谅,这生意小的真的做不了。”王善长气的扭头就走。

王善长从早上逛到天黑,也没买到一颗粮食,原来城里的粮铺早已不知不觉都换成了融金,偶尔有几家不姓融金的,早已关门倒闭了。有几家未倒闭的,王善长一打听,他们的粮食早就被融金会的人高价收购完了。王善长心中盘算:“融金会这般大肆收购粮食,而且还不允许外卖,看来是要哄抬粮价。我明日要再想办法,哪怕多花点银子,也要多积蓄点粮食。”第二日,王善长又到粮铺去买米,可不管好说歹说,老板都不愿意讲米卖给他。

王善长只能托人到别处去购买,整个北方都大旱,都买不到粮食,只能有到南方才能买到粮食。王善长只能花重金,托人到南方去买。但这笔生意却无人敢接,乡里已经传遍了,去南方贩粮食的,除了融金会的,都有去无回。

王善长心想:“买不到粮食,那我就跑到南方去,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可是没过几日,又有传来消息,融金会已经控制长江所有的渔船,想要过江的,一人一千两银子,少一分钱也不行。

当然也会有雇小渔船偷渡的,但行到江心之时,渔船就突然漏水。北方人不识水性,而且还拖家带口的,淹死不少偷渡的北方人。长江岸边每日挤满了灾民,可是融金会就是不让过。灾民又多,粮食又少,不过几人便已饿死很多人,长江北岸伏尸数万人。

有一些江湖人士看不下去,前来说项,可是根本找不到融金会的管事之人,说项更无从说起。而且这些江湖人士大多也不识水性,若是在长江上斗起来肯定不是融金会的对手,只得作罢。

就这样一直挨了一个多月,王家的粮食终于吃完了,可是粮铺的老板仍不肯卖粮食。儿子饿的哇哇直哭,妻子虽没有怨言,但也是满脸愁容。王善长急得团团转,却丝毫没有办法。

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锣声,王善长忙顺着声音找去,只听一人在大街上吆喝起来:“各位父老乡亲,明日我们融金会的粮铺就要开门做生意了,大家要买粮食的,明日带足银两,前来购买。”众人听他吆喝,心中大喜,纷纷回家准备银子。

第二日,未过四更,王善长就从床上爬起来。之所以起这么早,一是怕粮食去晚了,粮食被众人抢完了,二则是因为饿醒了。王善长这次带了足足二十两纹银,准备多购买一些粮食回来。谁知到了粮铺一看,可傻眼了,粮铺门口早已排起了一天长长是人龙。王善长看着排队的人群,有带了好几个大口袋,还有几个拉着车来的,这要是排到自己,岂不是没了粮食吗?但是不排肯定没粮食,王善长忧心忡忡的排在人龙末尾,心中不住祈祷,但愿粮铺的存货多一点。

一直到了天光大亮,粮铺才打开大门,王善长又饿又困,心中又是担忧。忽听人群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王善长离得太远,听不太清,隐隐约约听见一妇惊呼道:“这米不是十文钱一斤吗?”显然是买米的客人,有个男声说道:“十文钱?现在是饥荒,你十文钱买谁的米?”听着说话,应该是粮铺的伙计。买米的妇人又道:“那也不能涨这么多吧!你这不是抢劫吗?”那伙计道:“爱买就买,不买就算。”买米的妇人,不说话了,那伙计又催到:“你到底买不买?后面的人还等着呢。”后面排队的纷纷催道:“快点啊,后面还等着呢。”买米的妇人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咬咬牙道:“买。”

王善长心中好奇,不知道究竟米价涨到多少钱一斤,等到那买米的妇人走到他面前时,他看了看妇人的袋子,一个大口袋,装着大约四五两粮食。王善长跟着人龙向前慢慢移动,心中对米价忧虑起来,不知道现在涨到了多少钱一斤,自己带的银子够还是不够。

前方偶尔也传来几声争吵声,但那伙计就一句:“爱买不买。”也有几个脾气大的顾客,拎着口袋,骂骂咧咧的走了。但绝大多数的顾客,还是选择忍气吞声。只不过众人面上出来饥色,又多了几分忧色,甚至几个眼窝浅的妇人,忍不住流下几行清泪。

王善长看着众人表情,心中忧虑更盛。待到正午时分,王善长终于排到了人群前面。他早就对米价好奇,不由的伸头张望。待看轻米价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此时米价已经涨到一两银子一斤。

王善长心想:“这米价竟涨了一百倍,难怪刚刚他们只买了那么一点。那我这二十两银子,也只能买二十斤,我们一家五口人,也不知道能吃几顿?”

王善长正想着心事,听那伙计吆喝道:“哎,你还买不买,不买赶紧走。”王善长回过神来,发现已到了自己,忙道:“买,买。”

买完了粮食回到家中,家人早就满面饥色,坐在门旁等他回来。王善长不好意思的把袋中的米拿了出来,

王善长的父亲不悦的问道:“怎么就买了这点?”王善长的母亲则安慰道:“是不是钱没带够啊。”王善长答道:“不是,米价涨了,现在是一两银子一斤。”王家众人大惊,众人皆是满面愁容。

第二日,王善长带了全部家当,一百两银子到粮铺买粮食。到了粮铺一看,吓了一跳,原来粮食又涨价了,王善长怒道:“昨日不还是一两银子一斤,怎么今日就是一两二一斤。”那伙计撇了他一眼,道:“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昨日你吃过了饭,今日就不吃了?”

王善长听了这话,怒气更盛,道:“你们融金会也太过分了,控制粮食,哄抬价格,这成千上万的灾民都可能因你们而死,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那伙计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滚蛋。我们还要做生意,没空听你说这么多大道理。”王善长家有余粮,此刻心有怒气,不愿买粮食,便回家去了。

王家人省吃俭用,但还是只撑了二十日,便将家中的余粮吃完了,无奈之下只能到粮铺再买。王善长到了粮铺,吓到呼出声来,原来此时米价已经涨到二两银子一斤,这一百两只能买五十斤粮食了。王善长有心不买,但想着家中小儿嗷嗷待哺,年迈的父母也是饥肠辘辘,柔弱的娇妻已饿瘦了一圈。

王善长心想:“只要能熬过这个难关,钱花了也就花了吧,毕竟我们家还有三十亩良田,只要明年光景好,还能再赚回来。不过现在也只能买五十斤粮食了,等到来年秋收时间还长,可要省吃俭用,大不了我少吃一点吧。”王善长咬咬牙又买了五十斤粮食,又撑了七十多天。

像王家这种小富之家,都尚且如此,莫说贫穷的底层老百姓了。两月前,隔壁刘婶家就断了粮,刘婶来王家借粮,王善长自家的粮食都不够吃的,那还有余粮借给别人,自然给拒绝了。刘婶带着家人苦苦哀求,王善长虽然心中同情,但还是未借分毫。一个月前,刘婶家,先是孙女饿死,后是刘婶的公公饿死。到了今日,刘婶家已悉数全部饿死了,王善长虽然心中同情,但是看着自己不满两岁的儿子,还是忍痛拒绝了。

但时至今日,王家也没了粮食。王善长只能再到粮铺,找老板赊借。粮铺老板想也未想,便给拒绝了。不过临走之前,老板倒是送了口,告诉他可以用地契,田产换。王善长不愿动祖宗留下的产业,但是小儿整日啼哭,父母已经饿的爬不起床,妻子更是骨瘦如柴,无奈之下只能拿十亩的田产先换粮食。

“你说什么?就只能换十斤粮食,我这可是良田,一亩地能产两百斤粮食。”王善长冲着粮铺的老板大哄道。那老板满面和气的说道:“我知道王老爷家的是良田,才给你换十斤粮食。昨日张老爷十五亩田产,我才给他出价十斤粮食。你平日里能产再多粮食也没用啊,今年不是颗粒无收吗?你抱着这十亩土地,不是一粒米也吃不上吗?”王善长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换了十斤粮食。

十斤粮食吃不了几天,又断了粮,既然已经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的箭,王善长又将剩下的二十亩田产卖给了粮铺。

又坚持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已弹尽粮绝。此时距离春节只有十余天时间,整个洪洞县饿死者超过十万人,只剩下两万余人。王家还是比较幸运的,至今五口具存,但也已断了粮。

一家人又撑了几天,这一天正是除夕佳节。王家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王善长的父亲饿的在床上爬不起来。王善长的儿子饿了几天了,不肯睡觉,在一旁哭闹。

一家人默默躺在床上,只希望明年是个好光景。王善长心中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但愿明年是个太平年景,风调雨顺。希望我父母,身体健康……”

愿还没许完,东边厢房传来母亲的哭声,王善长赶忙前去查看。原来是自己父亲实在撑不住,学别人啃树皮竟然噎死了。母亲在一旁啼哭,王善长也跪在床前,失声痛哭。王善长的老婆循着哭声前来查看,发现公公已死,不由的涕泪连连。

王善长和妻子在父亲的尸首旁边忙了一夜,第二天已是大年初一,这才想起儿子还一个人在房中,无人照料。王善长让妻子先回房中照看孩子,谁知房中竟传来妻子的啼哭之声。王善长忙回房查看,只见妻子将儿子抱在怀里,失声痛哭。王善长赶忙上前摸了一把,儿子的身体早已凉透了,显然已经去世多时。

原来他儿子昨夜无人照顾,饥寒交迫之下竟然死了。

王善长只觉得眼前一黑,脑中嗡嗡作响,一个踉跄坐到在地上。王善长的妻子整日以泪洗面,不足三日,也撒手人寰。他母亲自他父亲去世以后,整日郁郁寡欢,又撑了几天,便也去了。好好的五口之家,转瞬间就只剩下王善长一人。

此次大旱,虽是天灾,但更有人祸。北方百姓十不余一,尸首满地,白骨累累。融金会的做法也彻底引起了公愤,不仅百姓愤怒,一些江湖人士也多有不满。

融金会自知理亏,更何况此次敛财无数,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行侥幸之险,便写了一封公告,昭告天下:“流年不利,天下大旱。万亩良田,颗粒无收。饿殍满地,流民四起。人间惨状,天可怜见。融金会不忍见此惨象,准备开天下粮仓,救济受难百姓。凡是灾区百姓,皆可到融金会的粮铺去领取吃食。”

北方灾区欢声雷动,准备等死的灾民,终于又看到了最后一丝曙光。

王善长全家只余他一人,但他已万念俱灰,不忍偷生。他本不打算去领粮食,但一想到融金会赚了自己这么多钱,又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自己就是死了,也要吃他个够本。也跟着跑到粮铺门口,和众人一起领取食物。

粮铺早已准备食物,几个伙计在旁边维持秩序。但殊不知饥民都已经饿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排队。王善长在人群中拼命抢了几个馒头,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塞。

哪成想他过不多时,便觉得肚子发涨,要裂开一般。虽然痛的要死,但他却大笑不止,口中喊道:“爹,娘,老婆,孩子,你们没吃的,我替你们吃回来了。我王善长死,也是个饱死鬼。”

北方的灾荒终于结束了,王家最后一颗独苗也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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