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宝抱了抱武迟,笑道:“武迟,好久不见你了,你瘦了吧。你最近在干嘛啊,怎么都不来上学了?”
武迟道:“你知道我娘被县官打了吗。”
谢容宝道:“我好像听说过。伯母身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武迟道:“你知道我娘所犯何事被杖罚。”
谢容宝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我倒是挺老师有说起过。只是……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武迟道:“说!”谢容宝打了个哆嗦,把知道的都告诉给武迟。
武迟道:“你家有坛子没有,大一点的。给我一个。”
武壮的坟埋在高坡上,从那里可以看见最美的夕阳。
夕阳之下,风轻轻的吹着,拂动遍地野草,弹奏出窸窸窣窣的悲凉乐章。
武迟立在武壮的坟冢前,跪下磕头。
坟冢前有武迟、坛子、一把铁锹。
武迟磕完头,手握铁球把他父亲武壮的坟挖了,敲碎了泥坑中的薄棺材,将躺在棺材里的白骨全取了出来,装进大坛子里。
封好坛口,武迟抱着父亲的尸骨回家,对赵雨疏道:“娘,我们走吧。”说完之后,也并没征求得赵雨疏的同意,开始在房间内收拾。
赵雨疏见武迟出门砍柴,柴火没有背负回来,却抱回来一个大坛子,还没头没脑的说什么离开。她心中好奇,掀开坛口瞧了一眼,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坛子险些被摔破。
心中稍定,赵雨疏明白了,武迟知道了她被杖罚的真相,这才提出要离开。而这坛子里的白骨,只能是武壮的。又回忆起往日的恩爱,悲从心起,抱着坛子哭了起来。
武迟准备明早就出发,今晚他还要去办一件事情。
夜幕,武迟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下床出门。院内一片静悄悄,夜凉,武迟却浑身火热。借着月光,他找到了柴堆中的砍柴刀。
屋内灯突然被点亮,门打开。赵雨疏看着院子里的武迟,道:“迟儿?这么晚你要上哪里去?”
月光流溢在刀身,一片银白。赵雨疏上前一把夺过柴刀,将它扔得远远的,一巴掌呼在武迟脸上道:“你要干什么?你莫不是想要去杀人?你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
寒光冷月下,武迟半阴暗着脸,双眼亦如野兽般精光,只听他一字一顿冷冷道:“他该死!”
赵雨疏并不觉得这样的武迟很可怕,她只是觉得很可悲,为什么她的孩子生下来就要遭到老天爷的折磨。欠的债,武壮已经用命还完,可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武迟。要让他变成如今模样。
赵雨疏悲切地抱住武迟,流泪哽咽道:“迟儿,阿娘求你了,不要杀人可以吗?我们离开这里就是了,我们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不要做让阿娘担惊受怕的事情,可以吗?”
寒月如水,披洒在素衣白服的妇人身上。
武迟抱住娘亲,大声地哭出来了。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能做到答应父亲的事情,让娘亲受到了欺辱!他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一定不能再让娘亲受到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