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迟松了一口气,回身将昏死的野兔抓在手中,一溜烟似地跑了。找到存放衣裤的地方,先用涧中水洗净了身上的血迹,方才将衣裳穿上。
下山的路上,武迟手中抓着野兔,心里琢磨着今天在野兔和野狗身上学到的东西。准备回去后尽早熟悉,以后在山林中便能更加便捷地捕猎。
刘小九是在一片夕红残如血的暮空中等到了武迟的归来。他腿脚已经蹲麻木了,突然一站起来,差点立地没摔个大跟头,甩了甩腿脚,一瘸一拐的跑上前,道:“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几个时辰了。夫人出事了,这段时间要在我家养伤。你一个人留家无人照顾,夫人心里要担忧,我来接你进城到我家去住一段时间。”
武迟停下脚步,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刘小九,手中抓着的兔子突然醒过来了,不断地嘶鸣挣扎,始终挣脱不了如铁钳般的手。
自从在私塾同学嘴里听闻了有关赵雨疏不实的故事,以及亲自目睹周子岑欺负赵雨疏后,武迟心里对刘小九的情感从感激慢慢转变为怀揣恨意。
武迟认为娘亲在背后被人胡说议论,都是因为刘小九而起,极有可能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刘小九计划在娘亲四面受敌,孤独无援时乘虚而入,想要取代武壮成为他父亲。
武迟讨厌这个对娘亲也心怀不轨的男人,他要替父亲武壮守住娘亲。
听到刘小九说赵雨疏受伤要留在他家疗伤,武迟心里自然下意识以为是刘小九伤害的娘亲,为的就是能更加亲近娘亲。
刘小九虽然见过无数次武迟冷漠的眼神,但还是第一次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连身体都无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他连忙移开视线,道:“小少爷,我们快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再耽误天就要黑了,夫人该担心你了。”
赵雨疏拜托了刘小九一家,隐瞒她受伤的真相,她不希望武迟心中有恨意。所以刘小九一路上并未告诉武迟赵雨疏因何事而受伤。
武迟心中打算的是跟刘小九回家,然后把赵雨疏抢出来,他有能力一个人照顾娘亲,他能去山林中捉野兔烤给娘亲吃。可是当他推开房门,看见脸色惨白,只能趴在榻上疗养的赵雨疏。他放弃了。
赵雨疏见武迟脸上横七竖八的细小伤痕,道:“你做什么了?脸上怎么这么多细口子?”
武迟扬了扬手中的兔子,道:“在林中逮兔子的时候被树枝荆棘划伤的。娘你伤得重不重?”
赵雨疏道:“阿娘没事,歇息几天就好了。”
武迟心里不喜欢刘小九,他睡觉的时候也是睡在赵雨疏的房间,他睡在地下。任谁都说服不了,最后大家只得作罢,任由他。他不吃刘小九家中的食物,每天一大早就跳墙出门,跑回他自己家中,煮粥摘青菜吃。
白天的时候,他还是会去到山林中去捕捉野兔,但收效甚微。赵雨疏需要补养身体,武迟听人说鱼汤鸡汤鸡蛋能补身,就去河边抓鱼,农家竹院偷鸡。
这条河距离城稍远,武迟每次来回一趟就要费半天功夫。河边青草碎石一堆一簇,河内水深鱼多欢快戏舞。
抓鱼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鱼儿在全身滑不溜秋,在河水中游闪的速度又是极快。武迟接连在河水中抓了几天鱼,这才能做到下手快准狠,一出手必抓出一条活蹦乱摆的大鱼。
武迟抓鱼是这样抓的。他先是找了跟细长的芦苇茎秆,将芦苇一端含在嘴里,然后跳入河水中,芦苇另一断露出水面,就这样靠着中空的芦苇秆在水中呼吸换气。他沉在水中,闭上眼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