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蕤恭谨道:“姑娘客气。”说着便福了一福便躬身离开了。
我见她远去,方才松了口气,对着白蕖轻轻呵斥:“你刚才也太冲动了,不说孟宜芙是万千宠爱的贵妃,怎好轻易得罪,你这样一说怕是打草惊蛇,别让孟氏以为我们已经知道青棠是她宫里派下来的。你忘了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么?”
白蕖一听孟氏就没好气,咬着牙低声骂道:“孟宜芙这个贱人!害的姐姐和姐姐险些没了命!我看了她就来气!真狠不得上去给她一个耳光才痛快!”
我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你不要命了?说话越发没规没矩了!你要知道这儿可是皇宫要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坐实你一个攀诬嫔妃的罪名,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我放开她,她不再说话,神情有些喑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学会谨小慎微些。要是能学得你姐姐十分之一的慎重缄口唉,不说这个了,说到底,从心里我还是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口无遮拦,随心所欲下去,起码活得痛快些……别被这勾心斗角的事儿磨合得长袖善舞,刻薄世故。可惜身在是非中,哪有明哲保身的道理。”
她低头小声嗫嚅:“知道了,姐姐。”
我笑笑:“莫说这些了。走吧,咱们去御墨司看看。”
才说着,揽过她的双肩要走,忽听有物落水的哗啦声激起水花昂扬,继而却又可怖地发闷在那壁厢传来,接着几声扑腾,就化为如死沉寂不复有声。
这声音没来由的古怪。直听得我和白蕖心惊肉跳,下意识就调转了方向往雨湖的方向奔去。
雨湖原名雨歇湖,极大,东边就是曲折绵延的寒雨廊,夏日莲花盛开,嫔妃多游览观赏,如今临近暮春时节也有不少宫女内监经过打扫,而西边的御墨司向来少人来往,是极清幽的地方。又有谁会在此处落水?难不成是宫女受不了折磨才……不不,宫女自戗可是大罪,这么能这么糊涂……
正想着,白蕖早已拉住我在湖边急停下,慌忙探寻着就见那边厢碧蓝如玉的湖面下隐约有个粉蓝色的身影,小小的一团无力挣扎着,似乎快要沉溺下去。
我想要跳下去可顾忌自己仙身的属性和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宜碰太多水,正着急不知如何才好,便觉身边一袭白衣身影蓦然消失,坠入水中,扬起的水珠璁珑扑到我面上,濡湿了我的衣裙,这才回过神来惊呼:“蕖儿”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白蕖是在南方长大的,深谙水性,是白伯父升迁后才搬到的云京城。可我还是怕极了,环顾四周,直奔向湖边一枝开尽了花的老桃。
悄悄动了暗术,这才拗下一段碗口大的木枝,顾不得其他就连忙扔进了湖,竭声呼喊:“蕖儿,抓住!”
她早已抱住那孩子,凫着水探出脑袋,吃力地伸手扳住我丢下去的桃木,往岸边划来。我半跪在湖畔,伸手去接白蕖手里粉蓝色的小小身躯,轻置在身旁,又发狠了似的拽住蕖儿的手将她拉了上来。两人浑身湿漉漉地,只是缓了缓片刻,又抱起那女娃娃,将她喝进去的水全控出来,这才瘫在地上,怔怔地直喘气。
我拿了帕子转首就去擦蕖儿的脸上的淋漓水珠:“怎么这么傻,不顾一切就跳下去了,都道雨歇湖水深,水性再好也没你这么来的呀……”
她掖掖粘腻的鬓角,绞干了湿重的双袖,浅笑道:“姐姐放心,我这不是没事儿嘛,看看那小姑娘吧。”
那小女孩也才六七岁的样子,斜躺在我和白蕖身侧,忽然咳嗽几声,才缓缓睁开了眼。眯着眼看了看我们,口中不知咕咕哝哝说着些什么。
我连忙把她扶起,柔声问道:“小姑娘,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女孩子睁着恐惧的眼眸望着我,又胆怯地望了望白蕖。
白蕖替她擦去脸上的水:“你别怕,是我和姐姐救你上来的。”
她像是缓过神,知道害怕了,放声大哭起来。我忙抱紧她湿透了的身子好言安抚。蕖儿忧心道:“姐姐,这样湿着会冻出病来的可去哪儿替她换衣裳呢……要不要……去禀报皇后娘娘?”
“你也浑身湿透了……唉!”我眉头紧锁,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女孩抽噎着,好容易安静下来,嗫嚅道:“我……我叫锦瑟。”
我和白蕖惊愕地对视一眼是合欢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