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一眼,继续为她上药。
“我说的是真的,我临床的那几个仗着自己年纪比我大几岁,就欺负我,我不帮她们搬,她们就拧我胳膊,用竹签子扎我。我这回搬的晚了,没帮她们去景阳宫搬飞玉踏燕,她们就告嬷嬷诬陷我偷懒。”她一说着,又要哭了。
我冷不丁拽住她的胳膊,目光逼视着她。她冷不防吃痛,嘶嘶地直喊疼。
我只做听不见,冷面道:“丫头,你听着。我保得了你一次,保不了你第二次。下一回,你记住,她们要再敢暗地里扎你刀子,你就按照她们弄你的方法给还回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听说过么?我给了那嬷嬷银子,至少一月内她不会再对你如何。你要对付的是临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花房宫女,告诉她们你不是好惹的!你最多不过才十一二岁,在这穷凶极恶的皇宫里生活,确实不容易。可是你要明白,无论在什么地方,一味退让和妥协,永远成不了气候。”
她听得一愣一愣,我不知她听进去多少,只是冷然取下头上的玲珑簪往她手臂上未因鞭打伤着的一片雪白完肤扎了下去。
她的脸因突如其来的刺痛而变得扭曲:“姐姐!疼!”
“现在,拿好这只簪子,往我手臂上扎。”我静静看着她。
她惊愕地看我:“我?姐姐?你……”
“扎!”
她颤抖着拿起那支玲珑簪,闭上眼颤颤巍巍地往我臂上点来。
少女显然不敢用力,我突然抓住她拿簪的右手用力按了下去,登时觉得臂上如被蛇噬咬,随之带来血溅肌肤,如雪地中绽开的朵朵寒梅。
她大惊失色。我强忍住痛,强笑着告诉她:“以后,就这么做。”
简单替自己包扎了一下伤口,将八宝玲珑重新簪回自己的发髻,又拿出一包沉甸甸的物什递给她,默然起身:“这十两银子你收好,自然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大概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花房不是我该久留的地方。你自己珍重。”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了花房,其实我何尝不心疼她,她的经历比蕖儿更凄惨!白蕖只是因祸避难,可她,不管之前本来就是供人驱使的奴役之女,还是大户人家的落魄小姐,十几岁的年纪,就要埋没在宫里承受无尽的黑暗与苦痛。
我咬牙,有些恨恨,帝王最是无情。将千万鲜活如花的妙龄生命扼断,葬送在冰冷幽凄的后宫中,又有谁为她们的悲欢考虑过多少?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早已被圈定了终生。
怀揣着满腹心事,悠悠踏出宫们,眼见着宫人见我便驻足行礼。
身份和地位,真的这么重要么?一个贡造的称号,究竟改变了我多少?
眼见着面前就是华昌门,却听背后仿佛有急促的哒哒脚步声往这边厢传来,如达达马蹄。
我转首一看,却是那个小女孩不顾被风吹乱的裙摆和露在风口里的流血的伤口,拼命奔向我,手里还拿着我送她的锦袋。看着我,站在我面前。
我调侃道:“小丫头怎么来了,可是嫌云意给的银子不够多么?”
她面上有些焦急,强行恢复了平静:“我不要姐姐的银子,我要姐姐带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