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就是天意。
可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分明就是被她迷住了。
自己让他去设法询问碧落心经,可他最终变成了同情,关心。
这真是恨其不利,怒其不争!
晚膳时,秦枫屏退了所有下人,包括管家。
“婉婷,你说血月教之所以血洗云棠岛,就是为了一本碧落心经,你可知碧落心经是否已经落入血月教之手?”
秦枫道,他说得漫不经心,就如茶余饭后的闲聊般,随口而问。
梅婉婷看着秦枫,看着这个一直和善、平和的岭南侯。
她再一次听到了碧落心经。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碧落心经在云棠岛?就是那本根本不存在的书,害死了我的娘亲,害死了小洛,害死了岛上二十三口人,二十三口!”
她显得有点激动。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摇头。
“根本就不存在?”
秦枫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忽然隐隐射出一道精光,一道深邃的精光。
“碧落心经不但关系到云棠岛而是三口人命,更是关系到天下武林的安危。云棠岛已经因此而遭到劫难,世伯实在痛心!你是我兄弟的遗孤,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卷入这血腥的是非之中!”
“卷入?我还能不被卷入吗?我一介弱女子,纵然不想卷入,又能如何?”
梅婉婷语气凄凉。
谁又愿意卷入这无边无际的江湖纷争?何况,她还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弱女子。
“如今,贤侄女虽然已经在我秦家,但江湖传闻,不会因为你到了秦家而终止!为了防患于未然,若碧落心经在贤侄女手上,便交给世伯代为保管。万一有人不自量力,闯进我秦府,也可确保心经万无一失!”
梅婉婷霍然站起,看着秦枫,又看向坐在一旁始终一声不吭的秦燕君心中起伏。
“贤侄女尽管放心,以我秦家的实力,保护一本书,我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秦枫的话始终斯条慢理,可梅婉婷听着,越来越刺耳。
“我若有碧落心经,何须不远千里,前来投奔秦世伯?难道我看不懂心经,学不会心经上的武功,自己亲自去报仇吗?“
秦枫的脸色如故,但心中则“咯咚“一下,如坠冰窖。
他相信,一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小女孩,不至于有那么深的心计,不至于那么能忍。
他的眼睛缓缓眯起,心中一阵翻腾。
他知道,碧落心经并没有落入血月教之手。
血案当他,他是派了一个人在云棠岛监视的。
血月教的人在屠杀殆尽后,将云棠岛掘地三尺,最终一无所获。
难道碧落心经果真没有在云棠岛,江湖上多年的传闻是假的?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愚弄了,自己多年的心血,突然之间便被梅婉婷的几句话,而付之东流!
他突然感觉到了心中的一阵绞痛。
秦燕君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非要得到碧落心经!
曾经以为,他与梅婉婷的联姻只是因为两家原本就是世交,原本就是因为秦枫与梅青云是结拜兄弟。
可如今,就算他再傻,再不通世事,他也明白了,他与梅婉婷的婚约,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秦枫多年前就精心布置的一步棋!
他突然感觉到了惶恐,感觉到了绝望。
他是喜欢梅婉婷的,非常的喜欢。
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定,这是我的妻子,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可如今,他心中对未来的憧憬,曾经无数次让自己笑醒的美梦,让自己的父亲无情的撕得粉碎!
他甚至有点恨,恨这个十几年来,既当爹又当妈,将他辛苦养大的父亲。
可他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在秦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侯爷,离开秦家,他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窗外风起,树影摇曳。
原本高悬的明月被无边乌云挡住。
没有惊雷,没有闪电,雨悄然而下。
由疏到密,由小到大,淅淅沥沥,淋湿了干燥的大地,火热的房顶,也淋湿了秦燕君那似乎突然被掏空了的心。
远方,夜枭凄鸣,在静夜里,在雨声中,凄凉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