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安慰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对所有人和物都保持一份敬畏之心。毕竟再冰冷的尸体,曾经也是温热的活生生的人,和我们一模一样,你懂得这份平常心,就能够更好的对待我们的病人了。”
“张姐,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刚刚离开的样子,像是手上牵了什么人一样。”
“……”
*
余天宝拉着小男孩儿出了门,左手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是近十一点钟了,他对这一片的公交线路不熟,地铁又快要停运了,一想起地铁和公交车上也发生过不少鬼故事,他就想对这两个地方敬而远之。
最后还是忍痛打了车,没办法,手机没电没办法查地图,只能再次忍痛掏钱。伸手招了许久的手,才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大部分出租车都直接对他视而不见……这年头打车软件普及,出租车几乎都不路边看人接人了,直接手机接单。
出租车停了下来,这是一辆红色的普桑,已经是很旧的车型了,几乎在随时淘汰的边缘。余天宝让小男孩儿先上了车,自己才上车。那出租车司机似乎有些不耐烦,回过身催他说:“兄弟你是刚开完刀么?动作这么慢。”
余天宝听他说话挺冲,也知道夜班司机不容易,脾气大。本来想和他计较一句的,但是小透明心理发作了……忍气吞声说:“不好意思啊,我一时走神儿了。”
那司机转回头,有些不依不饶说:“唉,上车还能走神儿。”
这家医院地处偏郊区地域,夜晚的路灯昏暗,从车窗外能看到一栋栋楼房从眼前闪过,但照耀进车子的灯光相当有限。余天宝一天折腾下来十分劳累了,他在公司里脾气拗的时候是真的拗,软的时候又真是软,大概情况就是日常小透明,逼急了变大炸弹。
现在他瘫在出租车后座,旁边坐着个小鬼,和他朝夕相处的一整个公司同事大概已经全部死在车祸里了,还有他最亲爱的爷爷,也在今天正式的离开了他。重重打击之下,他能好好的和人交流就不错了,压根没有和司机师傅吵架的心情,转过头将目光放在一闪而逝的灯光上,思想渐渐开始放空。
此时正值深秋,万物凋零,一如他的世界。
他曾经妄想寻找到另外一个自我,现在机会找上门来,他却只觉得心累。一开始观望者的心态已经渐渐消失,另外一种心思渐渐浮现出来,这个小男孩,就像汹涌海潮中的灯塔一样的在提醒他,他的所有一切都已经改变,若从此向前,就将一往无前,再不能回头。
“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家啊?”小男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幽幽的问道。
前座的司机缩了缩肩膀,嘟囔一声:“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是不是降温了。”
余天宝不大想说话,那小男孩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句:“叔叔!还有多久!”
从他不依不饶这一点来看,这小孩儿平时肯定挺娇生惯养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很快了。”
小声说了一句,余天宝主动伸手握了握他的小手。
小男孩儿反手抓住余天宝的手,一脸不乐意的说:“前面那个叔叔旁边有个姐姐一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