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迈着优雅的步子,它不靠近,也不远离。
距离八斗不远,它就在河滩上,远远的看着他。
天色暗郁,雨后的云,总是略带伤感。
白鹿头上的花鲜艳无比,八斗离了这么远,似乎也觉得自己能闻到那黄绿丛中的雨后芳香。
身后吹来一阵风,八斗身后的头发被吹动,八斗再回过头看去,只见身后林影重重,散发着清新的雨露气息。
他眨了眨眼。
看向水波淼淼的前方。
江心横舟,只见一舱清风。
那熟悉的白衣铺洒在舟子里,一头黑发铺散在船首,而另一只白嫩的脚丫子,如出一辙的斜斜放在另一边的船沿上。
奇怪的感觉。
八斗又看向白鹿。
白鹿被八斗看的不安起来,它迈动脚步,在原地轻踏几下。
河心甚远,那舟上的白衣却似乎感觉到什么,包看见她轻轻动了一下。
“似曾相识燕归来。”远处传来低声的轻笑声,似乎在揶揄他。
八斗屁股坐在大石头上,这一切都恍然如梦。
你是燕,还是我是雁?
他想了想,他懵懵的甩甩头。
他将手放进胸口的衣襟里,再拿出来时,只见手里握着几株石竹花。
石竹花花色饱满,鲜艳欲滴,它告诉八斗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再抬头看向江心,发现舟子上的白衣背着身已经坐起。
八斗刚想张口。
“你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疑问,熟悉的声音让他顿时一惊。
八斗猛地转过头,看见东山王抱着膝盖坐在身旁。
她一身翠绿的裙子,黄色花边的镂空裙边压在腿面上,裙子下面,一根白色的丝带缠绕裹着腿。
她身子小小,正坐在一旁仰着头看他。
东山王苍白的脸色印在八斗眼里,八斗恍若看见了一朵彩虹之后的百合花。
……
八斗侧转身子,面对东山王。
“我在想,镇温娘娘为何将通心令丢掉。”他问道。
东山王听见他的问题,毫不意外的点点头。
“那通心令只不过是她自己的影子而已,丢掉又有何妨?”东山王笑道。
“影子?”八斗疑惑。
“你会因为丢掉影子而担心吗?”东山王将头转向八斗,眼睛盯着八斗的脸。
小土地,她突然在心里笑道。
“我的影子丢不掉。”八斗歪着头,看着她笑。
“是了,那你何必困惑她将影子丢掉。”东山王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仰着头看他。
“那她丢掉的是什么?”八斗坐下来了下来。
“是负担。”东山王的眼神跟紧了他坐下的身影。
“那阴阳鱼是什么?”八斗又问她。
“是负担的具现。”东山王挪了挪下巴,继续看他。
“那为何你会困在其中?”八斗咧着嘴巴,笑问她。
“我不帮她,还有谁帮她?”东山王语气果决的回答他。
“看来是你自己走进去的呢?”八斗若有所思。
“是啊。”东山王点点头。
“那五帝祭坛呢?”八斗又问她。
“你是说那个容器吗?”东山王放开抱在一起的手,腾出一只手去挠脑袋。
“是的呢。”八斗点头,他身子往前探了探,拍了拍东山王小腿上的一块泥土。
“借它一用而已,谁让它正好出现在那里呢。”东山王眯了眯眼睛,笑盈盈的配合他,又将腿儿伸出去一点。
“便用它做了阵眼?”八斗拍了两下,发现拍那块儿泥点子拍不下去,有点发愁。
“是的呢。”东山王看他皱了皱眉,顿时乐弯了眼睛。
……
生死为眼,阵即成。
生的是东山王,死的是五帝祭坛。
八斗突然反应过来。
他拍不掉那块泥点子,便又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搓那一块儿脏兮兮的小泥点。
“镇温山广域千里,深山有妖魔纵横,高山有光明之兽,阴涧地底有暗魔之盘缠,娘娘确实强大无比,但是她总有承受不住的一天,于是我们便替她想了办法。”东山王说着话,被他扯动裤腿,下巴只能在腿上一踮一踮。
“是何办法。”八斗还是没搓掉那块泥点子,他松开手,有挠了挠头。
“让她沉睡百年,我为阳,那个奇怪的小祭坛为阴,阵成之时引出天地玄黄气,便可在她心中筑梦成阵。”没有八斗扯她的腿,她顿时又舒服的下巴在膝盖上放稳了。
“是不是你消失之后,他在镇温山感受不到你,便会渐渐的感觉到缺失,所以阴阳相抵,便是法阵消散之日。”八斗坐正了问她。
“是也非也,只是你却是一位极为上等的药引。”东山王点歪了歪头,看见她疑惑的表情。
“药引?”八斗疑问道。
“你身上有百味人气,和她灵魄入阵时,引她五感复归,提前醒来。”东山王也坐正了,她朝着八斗双手比划道。
“那之前和我同闯法阵之人便是她的灵魄?”八斗确定的问她。
“七魂沉睡,同行正是娘娘灵魄。”东山王郑重的点头。
“灵魄实力稍弱,竟然可以统领镇温山。”八斗道。
“通心令便是一魄七魂通窍之匙,如若有异常,只要她放开通心令,魂魄自然归位。”东山王自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