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斗站在女子不远处,他背后是茂密的山林,在这个黑夜里,无数的山木立在阴冷里,他们抱成一个整体,远远的轮廓看起来,仿佛是一头头巨大的兽,隔着山林,那边的空地上,有一座庞大的广场,那里面满满的挤了凡人、野兽、妖魔。
他们等待着镇温山神,带给他们洗髓之光。
他们在等待一场明亮的天,他们想看见皎洁的月。
没有人对会力量不渴望,八斗也是。在这个乱世里,如果不是他背倚山神庙,根脉连着云子集,他定然也会是这世间修行的可怜人中的一员。
每个人都需要通灵物。
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合适的通灵物。
凉风吹过来,他破烂的短衫飘动,似乎也有了飘飘欲仙的意味,只是他的马尾梳在脑后,这一番打斗和赶路下来,便显得有些凌乱。
“我是镇温山神,你来此有何事?”那女子生的冷艳,却说话利落,有问必问。
她自报家门,说起话来,像是一块会呼吸的冰。
太冷了。
只是八斗没有靠近,她的问话却也是不答。
他不知道这个镇温山神的实力,贸然靠近,如果她动了手的话,他不一定打的过她。
八斗真的很谦虚。
等舟子停在河岸,白鹿在后面缓缓走动,那人一手拄着船沿,一只手提了提裙倨,轻轻站起身来。
八斗眯了眯眼,镇温山神。
她站在船首长身挺立,一身隆重的白色宫衣,裙倨层层叠叠,袖口,立领之上花纹繁复,青丝随风飘动,一眼看去,无比摄人。
风将她身上的裙摆吹起来,她腰上缝着半根对折的红绸,那红绸一直垂到她的小腿附近,这一阵风吹过来,那红绸顿时绷的笔直。
她在船首,稍稍比站在河岸上的八斗高出半个脸。两个人距离不远,八斗走三步就可以到小舟旁边。
只有八斗直视她。
“你为何看我?”镇温山神站在船首,冷傲的脸终于被八斗看的奇怪,她好奇的问八斗。
“有何不可看?”八斗反问。
“我生于镇温山八百年,还不曾见过有人直视我。”镇温山神面无表情,但似乎有点纠结这个问题。
“你是第一个。”她补充道。
“那我真是无比荣幸。”八斗笑道。
和八斗说完这几句话,那女子似乎不再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她不发一言,开始抬头看向天空。
“你在看什么?”八斗问她。
“等云散。”女子答道。
“为何要等?”八斗又问。
“等月光。”那女子知无不答。
“为何不拨开阴云?”八斗刨根问底。
“如若不尊天,何以修行?”女子好奇的低下头来,将眼神落在八斗身上。
“天有规矩,人间有规矩。这天阴不见光,便去拨开它,为何要等它?”八斗理所当然的问她。
“真是有趣的理论,但我的道就是这么修的。”那女子歪着头想了好久,才回答他。
“我信它今夜拨云见月,便自然会有晴天。”过了半晌,镇温山神又道。
他和镇温山神说话的时候,白鹿也自江心走了回来,它跳上河岸靠近镇温山神,身上的荧光照亮了镇温山神的脸。
镇温山神看见了它,便伸出手,白鹿温顺的将脑袋凑近,镇温山神摸了摸白鹿的脖子,白鹿蹭了蹭她的手。
“你怎么进来的,小芽已经告诉了我,只是你来我天池潭,却是有何事?”白鹿好像告诉了镇温山神什么,镇温山神和他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