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而来的敲门人”
那声音里似是饱含难以言明的苦痛,又似在万劫不复的地狱中煎熬的绝望厉鬼,八斗和阿卓转过身子,他们看见一个消瘦的影子渐渐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色宽大袍服的老人,他低着头佝偻身子,抱着手,脚步蹒跚的朝八斗和阿卓走来。
八斗低头看去,只见老人脚上穿了两片黑漆漆的破鞋,袍子下摆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油污,那衫边上磨损严重,粗麻线垂下来扫在地上,结成了一簇一簇的脏辫子。
老人到八斗身前,他抬起头来。
八斗看见他的脸,顿时心中一惊,只见他一脸肮脏的油腻,脸宽的离谱,他颧骨高耸,脸蛋下垂又肥腻异常,两坨软肉吊着嘴角,一脸哭像。
“嘿嘿嘿~”老人笑起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喵!”阿卓眼神警惕,充满戒备。
老人低下头,歪了脑袋看阿卓了几眼。
“小哥带的这不是普通的猫。”他的笑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既然是敲门人,自然是要迎进门。”
“请!”老人回过身往回走,八斗思考片刻,抱起阿卓也往里面走去。雾气并没什么异常,他们一步迈进,那个带路的老人瞬时就不见了踪迹。
两边是高耸的围墙,他抱着阿卓顺着路左拐右拐,地势渐渐往上,他们转过一个拐角之后,却听见喧嚣之声一下子扑进耳膜,眼前是一条豁然开朗,一条宽阔无比的长街,热闹无比,人声鼎沸。他待要再往前走,突然从身边窜出一个小小的人来。
“咦?活人怎可擅闯灵畤巷?小哥是要去往何处?”那个人身穿一身青布衫子,头戴一顶宽边毡笠,上蒙黑绸,顶子上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煞是令人瞩目。
他扫了一眼八斗穿着一身破烂,取下毡笠往身后一挂,一只马尾漏了出来,他甩了甩头,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睁大眼睛,等八斗回话。
“去往有缘人处。”八斗看见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之间身后一堵高墙,却不知自己之前是从何而来了,他心里疑惑,转过头将目光放在身前杀出的陈咬金身上。
“这男人真俊。”他心里想到。
那人扑的莽撞,刚才冲过来时,和八斗离得略近,一股悠悠不绝的香气扑面而来,八斗吸了一口,才发觉眼前人身上的脂粉气,他凝神细看去,看见他耳廓娇小,嫩白的耳坠上一个细细的小点,突然明白眼前是个女子,八斗不动神色退后一步。
“那有缘人可有姓?”女子看见他往后退一步,也醒悟过来,脸色未变,却悄悄放轻了声音。
“有缘人姓张。”八斗笑道。
“那有缘人可有名?”女子又问。
“名为二娘。”八斗又笑。
“可知行何处?住何处?”女子看他不硬闯,也退后两步,站在一旁转过头看他,问道。
“不知。有缘人未曾告知。”他想了想,低头看她小小的身子,“只说是西塘湖旁才子巷。”又道。
“知道才子巷的,必是久居此地。”女子点点头,说道。
他不问女子有何意图,但他能感到善意,所以有问必答并未隐瞒。
不过太信任陌生人无异于火中取栗,迟早引火烧身。
“姑娘解惑为何这么热心?”八斗将眼神放在女子身上,目光灼灼,笑问道。
金色对比肤色,会让皮肤稍显蜡黄。但女子不然,她脸色白净、清瘦,眉尖挂满秀美的灵气,她的血管里透着光,照的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许是刚才说了几句话的缘故,红唇薄俏,她抿了抿嘴,下意识伸出香舌舔了舔嫩唇,煞是诱人。八斗目光流转,移到她纤细脖颈,发现一根红绳,定是胸前吊坠。
“本姑娘自然是想要帮你这个茫茫然闯进来的小花子而已。”女子未发现八斗称呼他为姑娘,直言直语便回答她的问题。
“像我这样从外边跑进来的小乞丐,很多么?”八斗问道。
两人站在街旁,你问我答,却是忘了时间。
“自我见之,只有你一个。”女子答道。
“我穿着脏陋,心无所愿,身不知行,意未有长歌所向,姑娘却为何不嫌弃,还靠的近处来?”八斗看着女子,被他抱在怀里的阿卓挣了挣,八斗松了松手,它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啊,我看你体外有荧光,眼心藏灵火,眉目宽正,长身挺拔,妥妥是年少君子,何来嫌弃一说?”她顿了顿,又道,“表象只可欺瞒心思污浊的俗人,怎会骗到姑娘我七窍玲珑?”
“所以姑娘到底所为何事呢?”八斗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