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军法并非姬铉照搬照抄某兵书的条文,而是参照这时期的《尉缭子》《司马法》《孙子兵法》,以及明朝戚继光的《练兵实纪》等兵书,综合拟定的。世人皆知秦法严苛,军队实行什伍连坐法,殊不知戚家军的军规严酷程度有过之而不及,其连坐之法几乎发挥到极致,将麾下军官与士兵、上级与下级完全捆成一个整体,谁都退无可退。只要军中有人战死,就要有人承担责任,如此才打造了一支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创造了斩敌三千、自损十数人的冷兵器时代最低战损比例,成为不可逾越的神话。
直到后来民国时期,蒋中正任黄埔军校校长,照搬了戚家军的连坐之法,作为军规。可惜的是,严纪峻法,重若泰山,但是执法不严,只能成为一纸空文,兵败如山倒是必然结果。
良久,校场上交头接耳议论之声并未停息,姬炫心中明白,这些都是山野黔首,平日里只知日落而作,日落而归的自由恬淡生活,现在被变为军伍,忽然要受这般许多严酷军法约束,一下子自然无法适应!
姬炫在高台上踱了几步,目光一凝,大声说道:“方才王宿当众宣讲军法条文,其中一条曰:大声喧哗,若无其上,禁约不止,首犯杖二十,再犯杖四十、罚钱五百!不知二三子方才听清楚否?”
校场内众人闻言全都脖子一缩,神色严肃起来,有的人甚至下意识捂住嘴巴,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杖二十,就是拿特制的大木板子打屁股,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筋动骨,甚至落下残疾,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念及汝等对军法尚不熟悉,且是初犯,既往不咎!如有再犯,定惩不饶!”姬铉居高临下,虎视众人,仪态威严地说道,“给汝等一天时间,将今日的所学军纪条文全部背熟,明日卯时,本公子亲自考问!凡支支吾吾、不能背诵之人,初次杖五,再之杖二十!”
校场上众人心底全都提着一口气,看向姬铉的目光充满敬畏,这还是昔日那个春风和煦、谦和宽仁的主公吗?现在怎么一下子变得如同酷吏一般严厉且不容置疑、不容忤逆,完全判若两人。
“现在,由老朽为诸位教学军法条文,我朗诵一句,二三子跟着一句一句地读,切勿走神……”
姬铉走下高台,学室的夫子水行先生闲庭信步般走了上来,在摆好的条案后席地跪坐下来,然后颇有一番儒雅风度地捋了捋胡须,扫了一眼校场众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才缓缓展开竹简,用抑扬顿挫、颇有节奏的语调朗读起来。
校场上众青壮认认真真、循规蹈矩地一句句跟着读,丝毫不敢懈怠。七百多人的声音整齐洪亮地汇聚在一起,极其宏大,振颤云霄,响彻全城。
因为这些人基本都是目不识丁,不能自己认读,且条法繁多,短时间根本记不住,最奏效的方法只能让夫子教学生一般生搬硬套的灌输。
回到宅邸内一层侧室的书房,姬铉发现摆在墙角的木盆之中伸展出一片蓬勃的绿色,埋藏在里面的红薯经历了将近两个月的潜滋暗长,已经生出十几根一尺多长的藤蔓,这些绿叶在萧瑟清冷的初冬显得极为耀眼而生机勃发。而且仔细观察之下,土层下面还有许多芽叶萌发,即将破土而出。
姬铉暗自赞叹,这东西的生命力真是太强大了,只要有土壤、温度适宜,就能破土吐蕊,萌发生机。
姬铉用短匕将那十几根藤蔓从中间割断,留出三四寸长的根茬,这样每个根茬还能萌发出数根藤蔓来!
被剪下来的藤蔓分别插在了几个窄口陶罐之中,里面装着从肥沃土壤中过滤的营养液,不出多长时间,这些藤蔓就会如绿萝一般在水中长出根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