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三利德公司大楼,楚魏慢无意识的行走在张搓的大街小巷。
不多久,他驻足抬头。
不经意间,或许有某种意识在牵引,他来到了前宏飞棉纺厂驻张搓的销售点。
这个销售点租用的一栋私房,狭窄的四层楼。
地理位置压根不能跟三利德相比,就在距离纱线一条街六七百米远的一条小巷中。
房间的门楣上悬挂着“肖巷棉纺厂销售处”的牌匾。一辆悬挂花湖牌照的黄色富康轿车停靠在巷子出口边缘。
此时正值上午九点,阳光刺人眼,销售点的大门半开半闭,看不到里边的人,但三楼依稀传出“啪啪”的麻将声。
楚魏凝视着这个销售点。
这栋私宅还是当初宏飞厂租下的。改换招牌应该也是前十几天的事情。
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哈哈!自摸!清一色……”三楼忽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楚魏抬头,这是楚铮的声音。
他这位“堂哥”爱好颇多,黄赌毒中唯一没有涉猎的是毒,把毒换成色,他就齐活了。总体来说,爱酒,爱色,爱赌。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堂哥”不管是酒色还是赌,都不是太出位,依然有自己的底线,爱打麻将,但赌注不大。爱酒不酗酒。
很显然,楚铮和一帮销售员昨天彻夜鏖战,在麻将桌上奋战了一个通宵,依然没有下场。
报复!
他从没遗忘。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在做铺垫。
他尚需积淀力量,尚需等待时机。
他要在他们身处最高峰时,再把他们砸落低谷。不这样,他们不会有深邃的痛苦和悔恨。
只是,他真心忍不住。
他很想冲进去。很想砸破新招牌。
压迫自己,缓缓后退。
退出了小巷。
刚路过一个“XX纺织贸易公司”门前,便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被几个男子驾着推耸出门。
“滚你奶奶的,来我们这里寻骗?”
“找死!”
“滚!特么的骗子!”
“就你,还有针织内衣配额?滚你么的……”
中年男人一个趔趄,倒在楚魏脚下。
楚魏低头一看。
倒在地上的男人年龄四十左右,皮肤微黑,带有沿海地区男人特有的五官轮廓,头发微秃,身穿方格T恤,肥大的牛仔裤,白色波鞋,臂弯处还散落一地文件资料。
他伸手搀扶了一把。
“哥子!没事吧?”
男子撑着他的手臂,缓缓起身,“谢谢兄弟,没事……”说完,爬起身快速捡起散落的文件往公文包里塞。
楚魏眼睛撇到了几行字,“欧洲针织内衣出口配额……”,包括文件上方的一行红色大字,华国纺织品进出口集团……
他暗地里一乐,还真是倒卖配额的骗子。
什么进出口集团,这个时间段掌握配额的是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三年后,才改组商务部。纺织品出口配额十分宝贵,往往经过对外贸易部提前一年谈判才能获得,怎么可能随便一个路人都能拿得到配额批文。
他正准备离开。
中年男人掏出一只香烟,“小兄弟,抽一支。”
“谢了,不抽烟。”
烟是两元一包的红杉树。
“瞧你也是干销售的?来张搓是买还是卖?我这里有路子……”男子自顾自点燃香烟,紧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