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鼓楼广场西南侧紧挨日本南京大使馆的木屋居二楼的四号包厢里,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七八名客人济济一堂,已喝得东倒西歪,桌上的杯碟一片狼藉。
日本驻南京大使馆总领事堀公一带着领事馆警察署副署长悌泽以及书记官宫下和船山在此设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上海总领事馆的岩井英一、袁舒和上野明。
酒到三巡、菜至五味,几名歌伎依旧在扭动身躯翩然起舞,她们边舞边吟唱着一首日本歌曲荒城之月。
看到时间已晚,醉眼朦胧的堀公一挥手屏退歌伎,向客人举杯敬酒,口齿不清道:“岩井君,你来南京已数天……我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招待你,怠慢了,这杯酒算是再次惩罚我……”
看到堀公一已在今晚惩罚了自己不下十杯酒,岩井有些过意不去,但内心还是满满的感动,率先举起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岩井斜眼瞟了袁舒和上野明一眼,二人立即会意,跟着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堀公一如法炮制,也瞟了一眼三名随从,悌泽和宫下以及船山三人当即毫不犹豫把酒倒进肚子里。
“好了,今晚的聚会我看到此为止……”堀公一歪歪斜斜站起身,目光落在袁舒身上,忽然想起一事,倾身抓起袁舒的手,信誓旦旦说道:“袁桑……你堂弟的事情……我答应你,你让他明天来我帝国大使馆,找悌泽君,悌泽君会对他进行面试的……”说着堀公一又面对悌泽道:“悌泽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袁舒腿直打颤,还是努力站直身子,诚惶诚恐道:“我代我堂弟袁路谢谢总领事先生!”没说完便弯腰鞠躬,身子一歪,不是上野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恐怕已趴倒桌上。
“自家人客气什么……再说袁桑是岩井君的得力助手,这点小忙我还是帮得上的!”堀公一顿了顿,又努力想起一事来,不禁继续道:“不过,作为大使馆的仆役,薪水不会很高,每月十块钱……”
“已经很不错了!”袁舒再次挺直腰板,“乡下人能有这么高的薪水,养家糊口已不成问题……”
堀公一挤出一丝笑容,挽起岩井的手,含混不清道:“咱们一道回使馆休息……”
岩井自以为在众人之中酒量算是最大,他自信地快速站起,极力不让身子发生一丝偏斜,并主动架起堀公一的肩,大踏步走出包厢。
堀公一的两名书记官也跟着走出,没走几步忽然发现悌泽原地不动,忙问:“悌泽君,你怎么不走?”
“我还有些问题要询问一下袁先生。”
站起身的袁舒听毕忙挨着上野明坐了下来。
“袁先生,既然总领事让我负责此事,我是需要弄清几个问题……”
“悌泽君请说!”
“即便是我帝国大使馆的一名仆役,也是有着极高的要求,不知你的那位堂弟符合不符合?”悌泽给袁舒和上野继续斟满酒,自己独饮一杯,不慌不忙说道:“第一,作为大使馆的仆役,必须不通日语……”
“我那堂弟就是个乡野之人,中国话都说不利落,何况日语?”
“那就好!第二,人一定要勤快,千万不能偷奸耍滑,此外一些重要的房间绝对不可以跨进一步!”
“第一点悌泽君尽管放一百个心,我那堂弟死脑筋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勤快,你明天一见便知……至于第二点,我会反复交代的,悌泽君不妨也给他上纲上线,他人老实,自然不敢造次!”
“吆西!”悌泽看到袁舒对他的一番话反响热烈,由衷快乐起来,再给自己斟酒一杯,送到上野面前,激情满怀道:“上野君,我单独敬你一杯酒!”
上野明端起酒杯,正要喝,袁舒立身道:“你们二位慢聊,我先回房休息。”接着把脑袋转向悌泽问道:“悌泽君,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袁先生好走!”
袁舒晃晃荡荡离开座位,下楼离去。
“袁桑,慢走!”上野明亲切打了声招呼。
悌泽端起酒杯鹊巢鸠占,和上野并排坐下,“上野君,咱兄弟二人今晚一醉方休如何?”
“没问题!”上野目送袁舒出去,把杯中酒一股脑倒进喉咙里,拎起酒壶倒酒,发现酒壶滴酒不剩,再提起另一壶,亦是空空如也。
悌泽见状大声喊叫一句:“服务员,上酒!”
很快,门外出现响动,移门被人拉开,一个清丽的女服务员进了房间,她的左右手各提着一壶酒。
女服务员有些姿色,扎着长长的马尾巴辫子,弯腰搁下酒壶时,身上的淡淡香水飘袭而来,竟然使得紧靠她的上野一阵心旌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