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草庐内,油灯骤燃,熏炉飘烟。
菰妄言漏液而至,将暮寒烟的行踪告知草庐主人。
草庐主人虽不再隐于雾后,面上却仍是覆着青铜面具。面具青面獠牙,在氤氲雾氛中显得分外狰狞。
铜面人手指轻轻叩案,凝声道:“妄言,你猜暮寒烟这次上‘一渊不两蛟’,还能否全身而退?”
菰妄言道:“‘鹰眼’与‘鹰爪’在他之手已是不争事实,纵然暮寒烟舌灿莲花,那些所谓武林正道也不会放过这个夺宝的机会。”
铜面人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黑鹰帝国虽然覆灭已久,却仍可引得武林各方势力巧取豪夺,兵戎相见。可见人性始终敌不过一个‘贪’字。”
菰妄言道:“主上神机妙算,以暮寒烟为光,您则隐于其后,稍施手段,那些所谓武林正道便随之起舞,将矛头系数指向剑灵宗。待到‘四君论剑’之期,便是一网成擒之时。”
铜面人道:“暮寒烟纵然目达耳通、颖悟绝伦,也料不到他背后有个看不见的敌人。届时,我倒真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和能力,能于虎狼口中脱身。”
菰妄言笑道:“脱身?只怕第一个于他作对的,便是殓无情。”
铜面人道:“看来你已将他们师徒的矛盾激至臻化。那我们且拭目以待,看看殓无情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风铃那边情况如何?”
菰妄言道:“属下之前在‘竹径通幽’所见莫言和风铃体内各有玄、蓝异能涌动,多方查证之下乃知与太玄教四魂有关。为了验证这个揣测,属下未经主上应允,私下做了一个实验。”
铜面人沉吟道:“哦?”
菰妄言道:“属下为试验异能是否只在主体危机之刻现出,便有意将风铃推下水中,岂料直到她掉入那飞瀑中,异能也未能护体。”
铜面人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此女是鹰族遗脉,日后还大有用处,你怎敢拿她的命做实验。况且你在剑灵宗潜伏多年,倘若被她发现你的身份,岂不是失了一步好棋。”
菰妄言忙道:“主上放心,属下已事先在身上涂抹了伽南香,顺势便将罪名移稼到殓无情身上。再者,属下非常确定,即便那异能无法及时护体,风铃也不会有事,因为玉临风绝不会让她死。”
铜面人沉吟道:“你的意思是,玉临风暗中保护着风铃?”
菰妄言道:“自从流霜亭外,玉临风看到风铃背后的黑鹰图腾后,他就一直隐护在风铃身边。”
铜面人道:“玉临风一定跟黑鹰帝国有关,你要密切监视,或许能探知其余鹰宝的下落。”
菰妄言道:“属下已着人埋伏在无忧小筑四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线。且风铃落水之时异能虽未能现形,但属下并不放弃,故意将无忧小筑的地点告诉了弑夕魂。”
铜面人微微一怔:“弑夕魂,那个与魔鬼交易的人。”
菰妄言道:“弑夕魂与玉临风之间似有颇多恩怨情仇,属下相信在他的夺魂钩下,风铃的异能或可一现。”
铜面人点头道:“以弑夕魂的心性,若是吃了亏,一定会追根溯源。我们就等他将异能的答案揭晓。”
遥夜沉沉,宇阔星繁。
黑风飘腥的森罗殿,唯余炭盆冒着丝丝热气。热闷的天气,加之炭火灼烤,弑夕魂的右手仍如寒冰冻柱,掌心更是针扎般刺痛,竟比当年服下“千窟蚁”受万蚁啮心更痛苦百倍。
弑夕魂昂然一喝,右手五指如钩,幻邪钩镰随即上手,却因手心的寒麻刺痛再次落地。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惊骇恼怒凝满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