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了一整天的雨终于伴随着夜幕倾落而下,豆大的雨水被风拍打到窗户上,发出闷闷的响动声,落在人的耳朵里,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蜷缩在大白熊怀中的孩子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白净的小脸上是陷入睡梦中的恬静,长卷浓密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上,打下淡淡的阴影。细软的头发有些毛躁的凌乱,几缕贴在额前,显得稚嫩而幼小。
房间风格都是以孩童的需求特点去装饰的,大而柔软的大白熊玩偶就是其中的一项,而眼下大白熊自然垂着手臂像是为怀中孩童做出一个小小的屏障,和谐又温馨,让人看着,心里便好像止不住的发软。
全琳怔怔的看着,眼眶有些酸涩,
面前这个幼小的生命显得如此脆弱,一个毫无生命的玩偶都好像比他强大。
进了房间,站在她身边的楚黎行的神色不变,只是不知道何时手里拿着全郗之前的毯子,上前几步,便将毛毯盖在了全郗身上。
全琳看着他的举动,有些疑惑。
实际上,她并不在意楚家父子对全郗是怎样一种态度,毕竟虽然全郗划入她的户籍后,全郗便和楚黎行是兄弟关系,但就好像她并不会干预楚黎行如何一样,楚家也不会过多参与全郗的事情。
说白了,全楚两家联姻,大人且不说,两家的孩子还是归各自管的,这是虽然明面上没说,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楚黎行是楚黎行,全郗是全郗,打从一开始,全琳就没有想过让他们真的如兄弟一般相处,彼此相安无事就足够了。
毕竟楚黎行作为楚家独子,从小便被当成眼珠子一样养大,让他一下子去接纳一个毫无血缘的弟弟,不论是谁,都没有想过。
不过全琳看着一向冷漠,面对她也只是礼貌有余,尊敬不足的楚黎行对全郗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她之前所想象的那样毫无关心。
楚黎行替全郗盖上毯子,看着他下意识挪动将脸埋在毯子下,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他回身,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眼全琳点了下头,直接离开了。
全琳也觉得自己方才想的有些多余,不论楚黎行喜不喜欢全郗,都不是她能够管的。她望着毯子下隆起的小山丘,叹息了一声,出了房间。
楚黎行走出那个房间,脑海里却不断浮现方才所看到的画面。
倚靠着大白熊的孩子,恬静的睡脸,幼小的身躯,画面被截成一个又一个定格,让他止不住的回想。
楚家的大少爷若有所思的走下楼。
他一直以为,十岁以下的孩子都该是像每次家族聚会楚家旁支来的那些孩子,要么宠成蠢的,要么自作聪明的自作聪明,哪怕有一两个被教育的安分还算顺眼的,也并没有让他有任何交谈的yu望。
一开始听说全琳要带一个五岁的孩子进楚宅,楚黎行并没有什么感觉,那是他父亲决定的,那就由他们去操心,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今天会去接全郗,也不过是他父亲得到消息,让他顺道去将人接过来。
但这似乎让他有了一个不小的收获。
看着略显瘦弱的身躯,抱在怀里却很软和,小小的手脚,安静的眼神,明明好像一捏就会坏的弱小存在,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鲜活生命。
楚黎行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手臂,在半空中弯了下,又放了下来。
对了。
似乎从见面到现在,都没有听到那孩子开口过。
想到这里,联想到方才医生的话,楚黎行周身的气息随着他的情绪变化变得冷凝下来,让一旁送上茶水的女佣脸色一僵,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手脚放轻的退了开来。
“过大的心理创伤,或许导致自我封闭或是性情大变。”楚黎行嘴里轻轻地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这句由医生说的话,他忽然开口问一旁安静站着的一位黑西装:“你说,那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黑西装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楚黎行似乎也并不在乎他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他拿起茶杯喝了口,就径自走向了楼上,不过他走了一半,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路线不对,又停了下来,走向了门外。
一群人默默的看着他的行为,对于今天楚黎行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不解的同时,似乎隐约也有些了然。
大少看来对于新弟弟的到来这件事,心情不错啊。
全郗醒过来的时候,房间暖黄色的灯光印入他的眼底,看着窗外已然黑下来的天空,听着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睡的有些沉。
也许和小孩子容易疲倦的体质有关吧,他已经许久没有睡的这样舒服了。
他看着大白熊还有身上的毯子,抿了抿唇,感觉很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