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开得胜。”
苏姝望着人群中渐渐远去的身影,畅笑一揖。
虽说梁秀心中对苏姝所说颇疑,但眼下没太多时间去管,且这是在苏州城中,假说这位名叫苏姝的男子欲对自己动手,恐怕还未来得及拔剑就会死在鹞的伏击下,再之梁秀与其相观时并未感觉到这人身上有半丝武人的气息,更似一文弱书生,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在人群各处有着十数道红袍身影,一些不紧不慢地随着梁秀的步伐一齐移动,不靠近也不远离。还有几道按兵不动,待苏姝迈开脚步时才葫芦依样地紧随。
……
梁王府端书院。
“先生,伥隼见世子了。”
“好。”
“先生,徐鸿祯、孔嘉赐皆到。”
“好。”
“先生,陈翰庭、康伯德皆到。”
“好。”
“先生,吟芳园外探见两只青驴。”
“好。”
端书院宁静如常,陈挫披着貂皮大氅伏案疾书,三两穿着简朴的汉子相继轻脚走入房中汇事。陈挫连应了数声“好”,待手中书信写罢才缓缓将笔放下,抬头凝望窗外渐晚的天色,皱了皱眉思索着。
倘若此刻房中还有他人定会为陈挫这番模样感到惊讶,陈挫处事波澜不惊众人皆知,许多鹞多年禀报大小事成百上千都未曾见过陈挫皱一下眉头,几乎每次都只会轻描淡写地回一个“好”字。
许久后,陈挫扶案缓缓起身,院中值事的婢女匆匆走入扶着他走出房门,心中疑惑不解却也不敢开口去问,往常这时辰先生是不会走出房门的。
陈挫面色显得憔悴,眼角几缕皱纹更显疲惫,挥手示意婢女扶其坐到藤椅上,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口中喃喃道:“蔺长生。”
……
吟芳园此时已是人潮人海,偌大个园人头攒动,楼阁中亦座无虚席,文人墨客吟诗作乐,侠客豪士把酒言欢。
梁秀在人潮中漫步,腰间按着把鱼皮鞘刀,两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一百零八座亭台上女子陆陆续续到来,一有女子在下人们拥护下走入亭台,人群中就有不知是托还是真喜欢到痴狂的汉子高声惊呼,一呼百应用在这时再合适不过,马上就有大把人众星捧月般把女子拥在其中,惹得女子花枝招展姹紫嫣红,各家下人鞍前马后地打理事情,老鸨则在一旁煽风点火,恨不得这些声色狗马把自家姑娘吃了似的。
随着人群中一片哄吵,先是一路穿甲戴盔的士卒在前开出一条道,康愈领着十数穿红戴艳的下人抬着花轿紧随其后,康愈昂首阔步,今日占极了面子,心中对父亲康贤感激不尽。
梁秀站在人群中看着康愈从眼前走过,两眼古井无波。身旁不少人小声议论着前些日子“女尸案”一事,议论声越来越多,道中的康愈多多少少听入耳中,笑容渐渐凝结,但这么多张嘴且在这种状况下他康愈还能杀人灭口不成?只得给下人打几个眼色加快步伐朝园心走去。
梁秀在园中漫步半个时辰后走入一家楼阁,一楼茶肆人满为患,小二肩上披着条毛巾端茶送水跑前跑后,累得满头大汗,里间十数桌各色人物坐满,几人围坐闲谈,全然无人去注意梁秀走入。
靠窗处有两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静坐饮茶,梁秀走至二人身旁拱手笑道:“咬春叔、上元叔。”
咬春、上元二人抬头瞧见梁秀,亦拱手笑回:“公子。”
二人穿着简朴的淡素布袍,除了咬春鬓角处多了几缕虬髯外二人面容几乎如出一辙,当然若仔细观察的话咬春脸上的皱纹也比上元多些。
“好些日子见不着二位了。”梁秀坐下拿起茶壶就往口里倒茶解渴,“‘良品’一事辛苦二位了。”
“哈哈哈,公子哪里话。”咬春开怀笑道。
“臣等兄弟二人的命早就是公子的了,公子见外了。”上元说。
梁秀随手解下鱼皮鞘刀放在桌上,淡然笑笑,沉默片刻后说道:“有多少只鹞在吟芳园?”
“这…臣还真不知晓,此番前来并未来得及前往端书院拜访陈先生。”
“公子为何这般问?”
“随口一问。”梁秀手指缓缓敲击木桌,皱了皱眉,“师父是让二位拦下陈茯苓吧?”
咬春、上元同时摇摇头。
“杀陶鹤鑫与常元甲?”
咬春、上元同时点点头。
“可知晓师父让何人去拦下陈茯苓?”梁秀问。
“陈先生说大可不必管陈茯苓,说她不会插手此事。”
梁秀点了点头,把鱼皮鞘刀推到上元身前,笑道:“老梁知道你在泱城中把佩刀砍坏了,让我带来给你的。”
上元微微一楞,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伸手握住刀柄轻轻拔出一寸,大赞一声“好刀”后拱手朝梁秀道:“谢过公子。”
“还请公子替拙弟谢过王爷。”咬春瞪了上元一眼,赶忙起身朝梁秀躬身拱手赔礼,“上元没悟性,还请公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