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撅了撅嘴低下头不再说话,本好心想与之交谈,可听得出其现在并没多少心思想与自己说话,也就不自讨没趣。
“你恨翁杭那夫人吗?”梁秀突然问道。
姽婳陡然愣了愣,其总会不经意间问些无厘头的问题使人哑语,沉思片刻才仰头淡然一笑,回道:“不恨吧,姽婳命该如此怪不得夫人的,现在这般也挺好的。”
“真不恨假不恨?”梁秀扭头望向姽婳清澈的瞳眸,似要从中探个真伪来。
“假。”姽婳偏了偏头,不敢与其对视,“女子心眼都小,姽婳当然也不例外。”
“那你想她死吗?”
姽婳愕然地张开嘴,满脸惊疑地望向梁秀,沉默许久才回道:“既然公子这么问了,怕姽婳想不想,翁夫人都得死吧?”
“聪明。”梁秀起身拿起茶盏一口饮尽,朝姽婳笑了笑后起身走出梅园。
按照康磊所说今夜便会将那五位泼皮放出,到时各方人马定会迅速捉拿审问,明日一早参政知事康贤定会邀其入府一叙。
入夜,梁秀一袭黑衣走出房门,背负一柄黑布裹住的长刀,在门口挺立两眼微眯望天,面如古井,两手缓缓缠着布带。
赵雪见从院外走来,躬身行礼后将两纸书信递给世子,柔声道:“世子要当心,莫要伤了的。”
梁秀接过书信放入衣中,抬手捣了捣赵雪见额前青丝,笑问:“杀妇人的世子,还是好世子吗?”
赵雪见稍稍愣了愣,莞尔一笑答:“奴婢知世子不会杀奴婢,如此,便是好世子。”
梁秀淡然一笑,转身出府。
今夜布政使翁杭与几位官员在外设宴,家中翁夫人则带着几个丫鬟在园中赏月谈趣,听官人讲近日仕途有变,再过些日子可搬到更大的府中生活,想想就眉开眼笑。
这会儿刚谈完新居该如何布置才应得好风水,有丫鬟口快心直接道:“奴婢今日听到管家与老爷说和厚公子要遭大殃了呢。”
“这位和厚公子前些日子常与姽婳那晦星厮混,如此也算自讨苦吃。”一旁有人接道。
“是呀是呀,还是夫人慧眼过人,早就发现了这晦星。”
“若这晦星在府中指不定得如何祸害咱翁家呢。”
七嘴八舌较个不停,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恨不得刨了姽婳的皮似的。
姽婳已成翁家后院长谈的笑柄,也不知众多丫鬟是真厌假厌,亦或仅是为了讨好翁夫人,反正这些年茶余饭后总得将姽婳搬出来贬一贬骂一骂才舒心。
“哼,幸好老身看出那狐狸精的诡计,要不然遭殃的可就是咱家老爷。”翁夫人被夸得神乎其神,这会儿面容跳得老高,仿佛翁家就是靠其一手拯救。
“姽婳为何是晦星?”不知何方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老身说她是她就是,难不成还怀疑老身识人本事不成?”翁夫人随口接声道,说完才猛的一颤。
这是翁府后园,府中不许任何男仆踏足,听其声亦非老爷翁杭,园中众女相继反应过来,皆是一脸惊疑地左顾右盼。
“你算什么东西?”声音从空而至。
众人慌忙抬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家后园假山上站着一黑衣男子,霎时吓得毛骨悚然。
梁秀取来背上的黑布,缓缓一层一层翻开,两眼注视着刀喃喃道:“委屈你了。”
“你是何人?”翁夫人颤声喝道。
“江湖小人物。”
话落刀出,黑影搅着夜月,如鱼游水,轻吐一口朱红,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