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近日因参政知事康贤的独苗康愈的婚事闹得热火朝天,虽说康愈在城中恶名昭著,但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那毕竟是正二品官家的喜事,商贩纷纷行动,夺得婚事货物置办文书的商人这些天睡梦都可笑醒,要知这事办下来那可就非常商可比,怎么也算是与正二品高官做过生意的大商人了。
可事与愿违,还未趾高气昂几天,今早城中就不知从何处传出康愈谋杀水易庄花魁封香一事,各家各院凡是与康愈婚事牵点关系的这会儿可都如坐针毡,要知各路商人钱财已投入,此时酿酒、造糖、裁缝等都已开工,眼下横出这事,若都指挥使陈铤查清确有此事,这婚事怕是难以再成了,那所投钱财不都石投大海了?还是说何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巡参政知事要银子?这会儿大家皆在拼尽人脉关系去查,捏着汗祈祷这万万不能事真。
“兄台知否?康家公子喜事怕成不了喽!”
“满街议论不竭,要在下说,这康家纨绔还真能干出这等事。”
“不好说,那水易庄的封香生得明艳动人,近几年康纨绔对其更是喜爱有加,这般尤物怎会舍得杀了呢?怕是谣传。”
“在下不觉如此,陈都司可不弱于康参政,听闻说那封香已怀康家骨肉,此女若留住陈家怎还会嫁女?”
“谁知呢,管他真假,有热闹可凑就是好事。”
…
“这下张家酿的喜酒可有得愁喽。”
“想想张贩子前几日那副嘴脸,再想想今日,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还不好说,这事怕会引起不小轰动,待衙门颁个真伪才好定夺。”
…
梁秀漫步于苏州城中,对康磊散播消息的能力稍稍惊讶,眼下不仅是平民百姓在议论纷纷,大些的商人富家也皆如此,有人喜有人悲。
按康磊的意思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心畏,更应理直气壮地装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与梁秀约了今晨在醉吟居相遇,梁秀顺着道走入这家苏州名气最盛的酒楼,唤人要来上好厢房吃早,不多时康磊就悠闲走入,气色大好。
“佩服和厚兄的办事能力。”梁秀拱手笑道。
康磊压着心头多日的重石落下,今日显得神采奕奕,笑道:“哪里哪里,若无世子相助在下也没这般机会。”
“眼下和厚兄作何打算?不知康贤那边怎样了?”
“伯父此刻想来也听到风声,定会暴跳如雷审那不中用的堂弟,府中人手应会尽量放出来查此事真伪,几个放出风声的弟兄我都已好酒好肉藏着伺候,几日后再放出,到时伯父的人定能寻到,亦会从中查出此事是在下所为,再来寻在下相谈,在下便可拿此做筹码与伯父相议。”
“和厚兄妙计!”
“哪里哪里,谢过世子给在下这般施展拳脚的机会。”
……
参政知事康贤府上。
康贤一身紫袍,此刻挺着大肚在厅中踱步,神情焦躁不安,一旁康愈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片刻后康贤才对其说:“豫儿,你如实与阿爹说,你到底有没有杀那封香?”
“儿没有,儿没有杀人。”康愈猛地摇头,神色紧张。
康贤颇为无奈,问了半个时辰康愈就是不敢承认,当然也希望真没这样的事,但从下人给的资料来看,这事又不像空口白话。
“几日前确实是你替封香暗中赎身,往后几日你可有跟此女在一起?”康贤问。
“儿没有,儿就要与苘芷成亲,哪还敢去见封香,阿爹冤枉啊!”康愈哭喊连天。
“倘若你所说是真,那倒是有人想暗中害我康家,爹会查得清清楚楚,你且回屋歇息,近日少出府。”康贤挥了挥手,近日康府事情本就不少,被人暗中算计也不无可能,一切也只得静等查出此中缘由才好下定论。
康愈哪里敢跟其父承认,其实其心中还留有侥幸,此事当下只是坊间传闻,或许还有机会前去毁尸灭迹,到那时就算衙门去查也查不到证据。
……
布政使翁杭府上。
“有信儿了吗?”翁杭端坐于太师椅上,朝一旁的下人问道。
这几日翁杭可不好受,姽婳一事曝光当属他翁杭最有疑点,近日被康贤监视得寸步难行,幸好今日康愈生事使康家鹰犬撤走前去查封香一事,否则还真无法与孔派通书信。
有一家丁匆匆跑来,从怀中取出一纸递给翁杭,气喘吁吁地说:“老爷,来…来信了。”
翁杭两眼一抖欣喜万分,赶忙劝退下人只留一两心腹,折开快速浏览一遍,皱眉说道:“孔派这几日在往外传康瑞通孔,但徐派亦传本官通徐,因本官与姽婳相识一事更被康晁派所疑,不好办。”
“孔派可有指示该如何做?”
“指示倒未有甚么指示,仅是让我等莫要趁康愈一事有大举动,该做的就是想办法从中挑拨,让康伯德将矛头指向康伯民,其他的静待吩咐即可。”翁杭摇了摇头叹道,“当下姽婳下落不明,目前来讲还未查出是在徐派还是康晁派,得先把此女下落查明才敢往下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