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莞尔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点了支烟道：“愿闻其详。”

“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唯一让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的事，是在七年前，我还是市医院的院长，有一天晚上，我们医院接到一位急诊病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开大货车出了车祸，送到我们医院，医生马上对病人进行抢救，不巧的是，珊儿在家里突发心脏病。”

“她有心脏病？”陈灵闻言顿时大为诧异，差点手里的烟抖落在地上。

“嗯。”杨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我们家族都没有心脏病史，偏偏她患上了，那是她第一次发病，她爸爸被吓坏了，马上把她送到医院，那晚恰巧有个急诊医生休假，人手不够，大部分医生都在抢救那个出车祸的男人，我没有办法，利用我院长的身份，让他们放弃了那个货车司机，救我的孙女，等到白班医生赶到的时候，那货车司机…已经死了…”

陈灵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回想起刚才杨珊说的那些话，此刻才迟迟明了。

而杨老爷子身为一个医院的院长，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做出选择。

杨珊的房间门虚掩着，她背靠着墙壁，无力滑坐在地面上，头埋在双腿间，失声哭泣。

她只知道自己有心脏病，但却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一个人因她而死。

“那后来呢？”陈灵又问到。

“后来我因为被人举报，提前退休了，但我不后悔，毕竟珊儿是我的亲孙女，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了自己患有心脏病，变得越来越内向，不爱与人交往。”

“她…知道这件事吗？”

陈灵忐忑问道。

“不知道。”杨老爷子摇摇头道：“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陈灵会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杨珊知道杨老爷子因为她而放弃了一条生命，只会让她自责内疚。

“我虽然救了自己的孙女，但这个阴影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托人查了那个货车司机的资料，知道他有一个儿子，我给了他一大笔钱，想要补偿我当年的选择对他的伤害，但这并不能让我好过，直到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符，和你手里那张一模一样，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命偿一命。”

“所以…没过多久你就自杀了？”陈灵问道，心想这杨老爷子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与其在无尽的悔恨中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只是我没想到，他还不罢休，想要报复我的家人。”杨老爷子垂头叹息道。

“他叫什么名字？”陈灵又问道。

“周阳。”杨老爷子回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一个轻柔而幽怨的声音响起。

陈灵和杨老爷子愣怔了一下，抬头往屋里面看去。

“因为救我，所以害死了另一个人。”杨珊手扶在墙边，眼泪直流道：“因为他的死，让爷爷愧疚这么多年，甚至死了还不得安息。”

“珊儿。”杨老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陈灵也低着头不说话，杨珊无疑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恐怕心里已经是无比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