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带人赶出来时火势更大了,整个五劳关城关都被照得通红,更有看得见的黑灰不断落下,房舍街道已披了一层黑色,所有人都用力堵住口鼻废力的咳嗽着,更有的兵丁已被呛死在墙角街头,窦建德出府便觉浑身染上油腻腻的黑颗粒,嗓子也被呛得说不出难受。征战十余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对面厮杀的,放火的,水淹的甚至投放尸体传染痢疾的,然而这般燃尽两山用烈火毒烟来围城的打法他没见过,尤其是这火叶子扯的明显太高,尤其是这浓浓的毒烟更是闻所未闻,他激动了,暴怒了,挥着鬼头乌金刀便往校场方向赶去。
窦唯急跟上:“父皇,咳咳,,快撤吧,咳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窦建德怒眼圆睁:“撤,往哪撤!”
火向来是越弱越弱,越凶越凶的存在,若是任由它肆掠,让它烧到得意时即使天降大雨也难扑灭。得益于石油引火,火苗早已蹿了满山,然后热浪迅速烘干湿润的树木,待火头到时一引就着。此时即使没被泼上石油的树林也迅速被蔓延了去,窦军已无退路,退路的方向未做清理路边便是树木丛生,如今早已被烈火蔓延去了。随父征战多年,窦唯第一次急了,第一次没了主意,窦军二十万大军皆在五劳关,这几乎是整个窦家家底,原准备暴力出击与唐军决一死战,之后直取长安,难道要被人一把火烧在此处!
窦建德等人一路过来路边已躺倒不少未用衣袖堵口鼻被呛死路边的兵卒,紧急之下也有许多散兵自发的往校场赶去,见到窦建德一行便自觉跟在身后,校场上站不下二十万人,此时校场之外的房屋街道等处也都挤满兵卒正等着他们的皇帝,他们的窦王来拿注意,虽然人挤人着实不少,但有多年统兵经验的窦建德一眼看去便知道来的兵卒没有二十万,只怕十万都只勉强,其余有的还没来到,有的已被呛死在各处,还有的忍不住浓烟擅自出城逃跑,还没跑出多远就倒地不起了。
窦建德也以左手用布紧紧捂住口鼻,右手习惯性的挥舞大刀:“儿郎们,余飞狗贼卑鄙无耻,不敢正面与我们交战,只以毒计害人,如今退路已无,去向荥阳的路上也被狗贼大火烧断了,窝在关内也是死,唯有出城决战,”窦建德刀指余飞军方向:“此去余狗贼路两侧虽然火大烟浓,路旁却无火,儿郎们随我冲出去与余狗贼决一死战!”
窦建德在窦军中的威望无须怀疑,窦军士卒们纷纷举着武器高喊:“咳咳,,冲出去,,咳咳,,决一死战……”
窦建德一马当先,打开城门首先冲了出去,往那两座火山中间冲去,尽头处是大炮?是刀枪?他已无瑕考虑,是生是死,是荣是辱只在此一举!他急拍坐下战马想在战马倒下前尽量冲出火山,然而马在大口喘气之下终究只跑到半路便倒毙下去,其他将领士兵的马也纷纷倒下,只到半路窦军便已覆没了骑兵,窦建德无瑕哀痛,急下了马背继续向前冲去。
这是地狱之火,火烧尽留下的是死神之烟,这烟不同一般的烟子般虽然在地面徘徊一阵却终究会升上天去,而这烟却是被火焰冲上去又往下落去。李建成张大嘴巴望着那燃烧的两座火山,和已被黑灰覆盖的黑色大地。
点火之初余飞便摔军朝后退了两个山头,并且专门调出三万人到四周去挖隔离带。此时他们就站在隔离带外的一处山坡上,四周已架好大炮和备起军阵。
李建成其实有些嫉妒也有些气短,嫉妒之处在于身为太子总被父皇留在皇都处理政事,以至于他的军功屈指可数远远比不过二弟,甚至比不过北方边界的三妹。人才更是只有魏征,韦挺等几人能堪大用。气短之处在于这是个热火朝天的征伐之世,天下英雄手段频出,大手笔大战役一场又一场,窦建德二十万大军大败宇文化及,李靖以五万残兵生生拿下荆楚之地,二弟世民去年以三千精兵硬是闯进窦建德二十万大军的包围之内活捉窦建德,甚至当年三妹从无到有迅速纠结十余万土匪流寇组成娘子军拿下有名将精兵驻守的长安城,这些无一不是能载入史册的大手笔,建成每每与手下分析之时无不感觉热血沸腾,同时也有些心虚,他曾问魏征:“先生,若有一日我摔十万大兵出征能如他们一般出彩吗?”
魏征摇头:“殿下,军阵之事靠天时,地利,人谋。在非常之时做非常之事,这些大手笔也不是其人一开始便能预知结果,再说战者将之事,更是乱世之不得已,臣惟愿他日殿下主政之时已然天下太平。”
这番话给了建成稍许安慰,然而乱世太子,只曾在立业初期小打小闹过,始终未能掌控千军万马进行国运级的赌战对他来说始终是种遗憾,时常令他底气不足,就如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
他望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即使有飞的远的焦灰落到身上或呛到嗓子也全不在意。那火里有二十万窦军,看这火的烈度和这烟的浓度即使勉强出来几个也无妨大局了吧!此战过后他不怀疑窦建德的夏朝境内再无兵力可以阻挡余飞六万大军,他向身旁的年轻将领看去,只见此时余飞全身披挂却紧咬着嘴唇似有痛苦之意:“余将军,得此大胜你似乎不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