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曾曾曾孙李璞玉不孝,按李家家规,宗祠内不放女眷牌位……”李氏族长老泪纵横,“噗通”一声便朝陶闲跪下了,紧紧抱着他的膝盖,哭的和七十岁的孩子一样。
见到李氏族长都跪下了,其他李姓亲眷哪还敢站着,纷纷随之拜倒,神情倒是有三分疑惑七分惊恐,不敢抬头直视陶闲。只有李传嗣一人杵在原地,痛苦的挠着自己的头皮,此情此景他依旧不敢相信。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陶闲骚骚的念出一句词来,忽然一抬脚,挣脱出李氏族长的怀抱,一个箭步跃到李传嗣面前,狠狠地朝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王八蛋,你不姓李么?就你长得帅些可以不跪是么?”
演要深入骨,戏要做全套。陶闲早看这根“刺头儿”不惯了,不把你打一顿,怎么对得起嵬岭之主的威名。
李氏族长抹了一把泪,却十分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咱家那位‘勇浸猪笼’的祖宗风范啊!果然够霸道。”
李传嗣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满眼委屈,李氏族长随即求起请来:“老祖宗,小儿辈没见过世面,您消消气。”
陶闲气呼呼的将袖子一甩,嗔道:“还反了天了!”接着往灵牌方向一指:“我的牌位在哪?”
“回老祖宗的话,最上面那块盖着红布的便是……”李氏族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继而一个眼神,又示意李传嗣快点跪下,免得惹得自家老祖不快。
“算了,你们都出去,把门带上,不许偷看……我想一个人静静……”陶闲叹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句最关键的台词说了出来,成败就在此一举。
整根弦儿立马绷得紧紧的……
……
事实证明,陶闲的演技是十分受到李氏族长认可的。他默默地注视着“老祖宗”那张悲怆莫名的脸,心有戚戚焉,想必老祖宗有很多话要和已故的先祖说吧。
过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将手一抬,招呼着堂屋里所有的李氏宗亲安静地离去,最后是由他乖巧的把门一带,临了还往里面望了一眼。
至始至终,他们家这位“老祖宗”都没有回头。想必他老人家在下面过的也不容易吧。毕竟男人要流泪的时候,从来就只以背面示人啊……
“终于走了……”陶闲只觉得背后全是冷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毕竟演戏这种事是很耗精力的。
“对不起了……为了救活人,只能牺牲一下诸位死者了,愿各位的亡灵能得到安息……”
陶闲对这那一众排列得整整齐齐灵位,作了一个合十礼。接着毫不犹豫的扯下了两边垂地的白幔,用祭坛前的蜡烛点了起来。
这种丝织品,遇火即燃,不消片刻工夫,整个灵台便熊熊燃烧了起来,四处蔓延的火苗疯狂的舔着一块一块木质的牌位,“噼里啪啦”的作响。
……
与此同时,外面守候的李家人闻到了些许烟味,不禁大感疑惑。李传嗣的右眼皮整个都抽搐了起来,再这样下去都快瞎了。
“族长,你说老祖宗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有问题啊?而且里面怎么传来一股烟味?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李传嗣捂着右眼,颇为担忧地道。
李家族长倒不以为意,默默地扫了一扫眼前满脸疑惑的李氏宗族,后辈毕竟是后辈,太不淡定了,先祖回魂,这对李家来说是多么荣耀的事啊。若是子孙不孝,祭祀供奉不够,阎王爷哪会放人回来呀……
他们家老祖宗一定是在里面给众先祖烧高香呢。
“你们安静些,别打扰老祖作法!”李氏族长十分从容的伸出双手来,示意小辈们稍安勿躁。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屋内已是浓烟滚滚,陶闲满意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十分的欣喜。但随着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陶闲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完了……我要怎么出去?”
整间堂屋只有一个门,连窗户都没有。
走大门?
让李氏宗族看到自己身后熊熊大火?
九死一生……
不出去?
十死无生……跟着烈火陪葬吧。
灵台上面摆着的灵位,已快被烈火吞噬殆尽,突然此时整间堂屋的烈火由红转绿,莫名其妙的卷起了一阵阴风,随之传来群鬼呜咽抽泣之声,那哭声凄厉可怖,牵肠绞肚,闻之令人寒毛直立,冷汗淋漓。
完了……老李家先祖们的棺材板也快压不住了……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