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金老板!”
鸨儿提着裙子,刚从梦颜姑娘的屋里出来,嘴都快说干了,也没能重建起她的职业信心,再这样下去,自家的招牌怕是要保不住了。
“怎么样,成了好事吧?你待会告诉陶闲那小子,梦颜姑娘可是咱公交站的头牌,可打不了折哦……”金土生露出一副标准的奸商笑容,红光满面的道。
“梦颜这丫头说自己憋得慌,这一个月都不想接客了。”鸨儿后悔得肝都碎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从她屋里出来么?难道……”金土生急的跳脚,这梦颜姑娘可是他的摇钱树,毁伤不得。
“这陶公子也不知是什么灾星下的凡,恁有一身本事让人不高兴。咱姑娘都是笑着脸进去,哭着脸出来,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些姑娘们连士气都灭了,这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这陶闲,就是个讨人嫌的瘟神!”
鸨儿对着金土生一通抱怨,唾沫横飞,真想活生生的掐死陶闲这个讨厌鬼。
“不能吧……就算是正天教的道士也没这能力啊。”金土生对鸨儿的话半信半疑,没准是陶闲眼光高,看不上自家姑娘。这鸨儿怕怪罪到自己头上,所以才祸水东引。
“不接客,哼……有钱有鞭子还有迷春酒,还怕她们不接客?”金土生心里暗想。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楼里女鬼抓了再说,陶闲身份特殊,此时还不能得罪他。
“算了,先这样吧!”金土生挥了挥手,打算小事化无,鸨儿满脸幽怨,扭着硕大的屁股悻悻而去。
这时吕二虎已将陶闲的字画裱好,正托人交予那工匠。金土生朝他招了招手,吕二虎满头雾水的走了过来,却听他舅问道:
“那陶闲到底什么来头,靠谱不靠谱?”
“陶闲一家本来不是龙溪镇本地人,是后来随她娘迁过来的。据镇上老人说,陶闲他娘刚到镇上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料子可华贵了哩,不像是小门小户的人家。”
“不过舅舅你放心,这陶闲绝对有驱鬼的异术,我真的是亲眼见过的。而且他便宜啊,只要三两银子,未免夜长梦多……舅舅您还是早些把钱给我,我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吕二虎夸夸其谈,金土生一想此言也有几分道理,遂从袖里摸出一两银子来:“先给个定金,事成之后再补上。你可得拖着他,等入夜完事后才能走!”
吕二虎笑脸盈盈的接过银子,拍着胸脯道:“这您就放心吧!”说完一溜烟的前往花阁,开开心心的陪陶闲说起话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全让自己这个中间商赚差价,想不开心也难呐!
……
日头西沉,残阳似血。天上好像有一把剪刀,把晚霞裁成了一片片暗红色的锦布,东一块,西一块,毫无章法,好像一段段散落在地的带血的裹尸布一般,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劲儿。
楼里光线渐渐昏暗了下去,金土生这才着人把灯笼给点上,想着又没多少客人,本着节约原则,只吝啬的点了五六盏。偌大一栋楼,昏昏黄黄,混混沌沌,让人十分不适。
湖风一吹,几个空灯笼摇摇摆摆,晃得楼里灯影重重,忽明忽暗,这情景,想不招鬼也难。
忽而从门外走进一满脸虬髯壮汉,直走到厅中也没人招待,故而一声大吼:“谁是金土生?”
金土生本与吕二虎及陶闲在花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突然听到楼里有人喊自己,疾疾出了花阁,往来人身上细细一瞅:
只见那大汉不过四十来岁左右,身形壮硕,生得极为彪悍勇猛,却身披一件灰色道袍,背负木剑,胸口衣上正绣着四个硕大的红字“正天外门”,生怕别人不认识一样。
这感觉怎么这么像江洋大盗从了良,出了家修了缘,穿起小道袍来了呢?靠谱不靠谱啊?
“咋地?你就是金土生啊?”那彪形道士足足比金土生高了两个头,紧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道。
这嗓门也忒大了些吧。金土生挠了挠耳朵,往后退了一步,再作了一揖:“在下金土生,想必您是正天教唐诗轩道长吧!”金土生心里直犯嘀咕。
唐诗轩?道长?长这副模样叫唐诗轩?是不是有点名不符实啊?
唐诗轩道长点了点头,旋即往楼里打量了一圈,又不满的吼道:“你是不是瞎啊?这旮沓暗得跟个墓室似的,你是死人头啊?”
“是……道长教训的是!”金土生抹了头上一把汗,又着人把楼里所有灯笼给点亮,这才有了些许光明。
“嘿”的一声,唐诗轩往后飞身一跃,大大咧咧的蹲在一张八仙桌上,四处张望起来。鼻子上下乱嗅,接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即朝着金土生伸出右手,眼睛却望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