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公,别看了。天都黑了,早些回家才是!”
“就是,小相公,天都黑成这样了,就算汪家小娘子站在塔尖上送你,你也看不到对岸了!”
“是啊,回家洗洗早早睡下。说不得在梦里还能更早看到她呢!”
……
船上基本都是周近的乡邻,见彭正平转身看着对岸,哪还不晓得他是在做什么。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娘子,亦或者是猥琐的大叔,都纷纷出言打趣彭正平。
听到众乡邻出言打趣自己,彭正平并没有开口接话。看着渡船上的绝大多数的客人都已经下船,只有三两个人时,就往船舷上靠了靠,好让开些空间更方便他们下船后就再次举目望向对岸。
天色将黑之际的江面上一片朦胧,透过江面,除了安庆城的点点灯火依稀可见之外,再也看不到其它。
想着昔日离别时汪见欢总是依依不舍的站在塔顶上目送着自己离去,以及这举动引起的双方习惯和默契。彭正平心里满是酸涩。
看着对岸挺拔秀丽,气势雄伟的万佛塔,彭正平摇着头苦笑一番,长叹一气,喃喃的自嘲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是啊,再也不会有了。此番退亲之后,那爱身穿红裙的伊人再也不会前来相送。
满怀心事的彭正平如被人抽去了脊椎骨一般,勾拉着脑袋低头看着船下的江水不断的涨落,惆怅不已。
“小相公,你没事吧?”
“可是身体不舒服,需要老汉送你回去吗?”
渡船上驾渡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汉,与彭正平彼此相熟。那老汉见彭正平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他是生了病,连忙近前问候。
“谢谢船家!”
彭正平摇了摇头回应驾船老汉,道:“我没有生病,只是心里有些事。所以想在这里吹吹风。”
“哦,如此就好。”
“小相公就在这看会吧,不要耽搁太久,免的府上的老娘子挂念!”
“老汉我就先回去了。小相公小心些,不要站的太靠边。”
“嗯,谢谢船家。我会注意的。”
老汉见彭正平没事,就放下心来,叮嘱数句之后就离了船只就往家里行去。老汉的渡船不大。也就只能装载着十来八个人来往于大江两岸。以此养家糊口。船没有船篷,不能住人,所以老汉一般就把船停在渡口,晚上就回到附近的家里过夜。
如此所为一是附近都是乡亲邻里,乡民们不会去偷他那条不太值钱的旧船。二是怕夜里有人急着渡江办事。急切间寻不到船家时可以自己驾着船只到大江对面去。图个省便!
江水裹着浪花不断的涨落,传来阵阵涛声。晚风悠悠的吹来,吹的鬓角的发丝不断的撩拨着脸颊。衣角和袖袂飘舞在身前。望着远边昏暗的渔火和城下依稀的灯光,彭正平心里一片宁静。
他回想着与汪见欢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所有的种种。她的顽皮、开朗,还有她的小性子;他想起了她那有如星晨般明亮的眼睛,以及对自己的各种好;想起了她捉弄自己时捉狭的笑容,以及他们相处时的欢愉和快乐。还有那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就在身边,不绝于耳!
直到此时此刻,彭正平这才发现自己心里是如此的不舍,而汪见欢对自己又是多么的重要。正是有了欢欢和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的陪伴,我才能渡过这艰难、苦难的岁月。而没有你的日子里,那将会是何等的无趣和黑暗。没有你,我的人生将是多么的单调、寂寞,暗无天日。
欢欢,我不能没有你!彭正平越想越是感到伤心,越想越悲哀。他不敢想象以后没有汪见欢的日子里,自己将如何度过。
彭正平心如死灰,他不愿去想这些,更不敢去想。嘴里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绝望的彭正平高声呼喊着汪见欢的名字,闭上双眼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滚滚的江水之中。
“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