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庆府虽说于姓不多,但往上几个府于姓都是名门大姓。”
“不说前几年,哪怕是现在,安庆府的官吏中姓于的人都还有数人之多。不过多半是新来的,至于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怕是不太好说,毕竟年长些的小娘子都是藏在深闺里的!”
“哦,那汪叔有听说过兵灾前有哪家有和我年纪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子吗?”
“和你年岁相仿的?”
汪永良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好几家,除了于左丞家里外,至少还有两家于姓的官属里有和你年岁相仿的小娘子,不过她们都是死的死,走的走了。”
“毕竟这安庆城换了天,没死的基本上都离开安庆府了。”
“都走了?”
彭正平有些诧异,略想后才又问道:“那死的是谁?”
“死的就是于左丞于明心的女儿,于左丞自杀明志后,他的妻妾和女儿都投井自殉了。”
“投井?”
“这事有人亲眼看见吗?她们会不会没死?”
汪永良进彭正平问的这么具体,眯着眼细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投井的进候想来没有人看到,不过是后来尸身浮上来被人发现了,这才晓得她们是投井自殉。”
“有三四个妇人一起投的井,确认是她们无疑。”
见彭正平还皱着眉头细想,汪永良开口劝道:“你也别想了,既然是她帮了你。日后再谢过她就是了。”
“再说了,只要这个人还在安庆府,我们肯定是能找到她的,你也不用太挂念这事。”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自彭成英去世后,彭正平还是好久没有缓过神来,整日里无精打采。
汪永良见他如此消沉,这才打发汪见欢时常上门来看望彭正平。
汪见欢年轻而貌美,体态轻盈而肤白赛雪,长的如花似玉。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感情就好。虽说彭正平对汪见欢过于开朗、任性的性格颇有微词,但他特别喜欢欢银铃一般的笑声。
只要听到她的笑声,彭正平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和不快,沉浸在与汪见欢相处的快乐中,忘却时光的流转。而彭正平也渐渐的淡忘了那曾经的于姓白衣女子。
只有看见汪见欢那特别明亮的眼睛时,才会偶尔想起当初那双清澈而又深不见底的双眸。就连家里那幅蒙面女子的画卷也不知被收到了哪里,再也没有见着。
见汪永良夫妇并不介意自己约见汪见欢,而她又性格开朗,所以彭正平经常跑进城,与汪见欢相会。而汪见欢更是不顾世俗眼光,时常主动在他们相会的万佛寺里等候着彭正平前去相见。
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们总是巴不得时时刻刻能见到彼此,彭正平和汪见欢也是如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三四天前两人刚刚在万佛寺里相会过,彭正平就坐立难安,脑海里全是对方的影子。刚打定主意明天再去相会汪见欢。就看到汪家的佣仆前来送信。道:“我家老爷和夫人请小相公于明日到汪家一叙!”
过了年后,彭正平就已经十八岁。汪家家丁前来相请,莫非想着两人相岁将至,前来让彭正平去商议婚事了?
于是在瞎母彭袁氏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彭正平特意穿了一身新制的儒衫,精心打扮一番后才出门启程,过江后穿过安庆府的东门枞阳门往城里的汪家而去。
在汪家会客厅入坐,仆人奉上茶水后,对着杯中的茶水,彭正平暗暗的再次检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这才端起茶水轻呷一口,静候着汪氏夫妇前来会客。
彭正平满怀心事的想着他们会如何安排自己和汪见欢的婚事,满心欢喜和期待。
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和雀跃,彭正平故作平静的打量着客厅里的物什和布置,斯文慢理的喝着茶水。
直到不知不觉中将一杯茶水喝尽之后,还没有看到汪氏夫妇前来见客,彭正平这才发现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若是以往,汪氏夫妇从来不会让彭正平久等。
莫非是有什么事拖住了脱不开身?彭正平心里暗暗的想着,扭头偷偷的瞄了一眼通往后宅的过道。
虽说过道被屏风和布帘挡住了视线,根本就无法看到屏风和布帘后面的任何东西,但彭正平还是忍不住偷瞧了数回。
就在彭正平焦急的等待中,过道里隐隐传来了有人争执的话语声。彭正平用心倾听之后,就听出了那就是汪氏夫妻二人。
只是距离有些远,彭正平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过道里就传来了汪母嘤嘤的哭泣声。
彭正平听到汪母的哭泣声,心里感觉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汪氏夫妻感情深厚,两人从来没起过争执吵过架,不然也不会因为不肯纳妾而搬离祖宅。
今天是为了什么,居然让他们吵这么凶,还将自已前来的事也忘却了。彭正平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打道回府择日再来时,就听到过道中脚步声响起,然后就看到汪父汪永良从屏风后转出,来到客厅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