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接连吃了几口菜,这才对着圆觉和尚开口问话。还时不时拿眼睛瞟着对方,督促着圆觉和尚快点说。
“他娘的,你只顾着自己吃喝,饿死鬼投胎一样。”
“偏让洒家说话!”
圆觉和尚见燕赤霞如此神色,嘴里埋汰着对方,生怕燕赤霞把满桌酒菜吃完似的。
不过燕赤霞晓得圆觉和尚脾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拿眼瞟了一眼对方。
见此,圆觉和尚只能停了筷子,说道:“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我救了你!”
“都元帅刚刚来信三四天,就有人要对你下手,是不是很意外呢!”
“刚刚满怀希望的等着洗冤平反,就送来了断头饭。你说是不是很意外?”
燕赤霞见对方奚落自己,两眼一瞪,说道:“差点把老子吓死!”
“说详细点。到底怎么回事!”
“详细个屁!”
圆觉和尚愤愤说道:“洒家就是听到有人要对你下手,这才临时起意把你捞了出来。”
“想来是你昔日的仇家,见你落难,迫不及待的想置你于死地。”
燕赤霞听到圆觉和尚这样说也没有反对,想了想说道:“都元帅可有消息传来,是不是已经到了大都?”
“没有,抚州民变,都元帅被拖在抚州平叛。”
“原来如此!”
燕赤霞低吟着说道:“所以你见事不可为,而我命在旦夕。就偷梁换柱把我救了出来!”
从刑部差遣人员眼皮底下做下如此得意之事,圆觉和尚也有几分自得。
圆觉和尚正想自夸一番,却是看到燕赤霞神情不定,脸色有些阴沉。
“你是不是在怨我?”
“怨你?”
燕赤霞情神一愣,继而摇头说道:“没有。大师冒此大险,救我性命。如此大恩没齿难忘,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能有怨!”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你能这样想,倒也不枉我费尽心机把你救出来。”
圆觉和尚听到燕赤霞这样说,点头说道:“先后落差如此巨大,想不通也是再所难免。”
“唉……”
听着圆觉和尚语气感慨、长吁短叹,燕赤霞点头相和。手把着酒杯,仰头望着窗外。
“想我自小家贫、父亲早逝,就靠着母亲织布供我求学。为求改变,一心苦读。这才在刚过廿十就得中进士!”
“嗯”
圆觉和尚对燕赤霞出身来历很清楚,听他这样说,也是心有同感,点头说道:“家境贫寒、少年扬名!”
“中了进士之后,授官关东年余,结了婚方才三两个月,就征调到贺州平乱。”
“身不由已!”
“沙场无垠,生死只有天定。”
“苍天佑我苦男儿,得都元帅看中,假以贺州州判事。远离沙场后又四处树敌,仇人无数!”
“世道艰难!”
“多少明枪暗箭躲过,这才留得这条性命归来。得恩主保荐,有了濮州这份差遣。”
“十余年的苦读、十几年的出生入死,数十载的拼愽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地位和荣耀。”
“来之不易!”
圆觉和尚一路言语相随,燕赤霞说一句,圆觉和尚就附和一句,惹的燕赤霞更是伤心,两眼通红、语气呛然。举杯一饮而尽,说道:“数日之间就化如流水,变成虚无!”
“数十年所得,转眼即无。我怎能不怨!”
“苍天,你瞎了眼啊!”
燕赤霞高举双手,望着窗外的蓝天,大声呼喊。气极之下把酒杯顺着窗户砸了出去。
圆觉和尚坐在那里不断的吃喝,见燕赤霞坐着不动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良久,圆觉和尚见对方心情平静了些,这才拿起酒壶给燕赤霞斟酒。劝道:“事过境迁,过去之事就如昨日黄花一样,一去不复返。看开些便是!”
“想我不也是年过三十,才想着从军挣得一份家业。只是天不遂人愿,我们都得看开点。”
燕赤霞仰头一饮而尽,听到圆觉和尚出言宽慰自己,出言道谢。
“谢谢大师!”
燕赤霞意兴萦然,说道:“谢谢你一直对我关照有加,如待晚辈一样一直照顾我。这次更是……”
“谢个屁!”
圆觉和尚两眼一瞪。说道:“洒家光棍一个,大半辈子没有人看上,也没看上别人。只是对你好些,关照了你几回,你谢什么?”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