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中央法院,作为受害人亲属的我来到了现场,我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打官司的必要,据说打官司是继父的哥哥,也就是于思涵的大伯提出来的。
继父整个人都颓了,全程都是法官说着各种套词,他只是一直低头,沉默不言。
现场的氛围十分的冷清,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今生有机会来到这个地方,更没有想过会以受害人亲属的身份坐在这里。
“根据中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当事人于某获刑二十年有期徒刑!”
一声沉重的钟锤声,现场全体人员起立,继父也被身边的两个人架了起来,于思涵忍不住失声痛哭。
听着于思涵的哭声,我忍不住向她那里看了一眼,心情非常的复杂,说实话,我有些心疼,这些罪过都是她父亲造成的,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法官,我有话说,我只说一句话,求你。”
一直沉默不语的继父忽然大声说道,架着他的两个人连忙按住了他,已经准备离场的法官停住了脚步,迟疑了片刻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继父当即冲着我这个方向跪了下来,失声痛哭,被锁住的双手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华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呐,就算你现在一刀捅了我都没话说,我只求你一件事,照顾好思涵,求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再次被拉了起来。
“求你了,求你了”
法庭内全是继父的哀嚎声,我摸着骨灰盒上妈妈的照片,忽然间很想做一件事,做一件违背我本心的事。
“等一下,法官,我要求重申。”我目不斜视的看着法官说到。
法院内一片哗然,法官转过身来看着我,“你是受害人的儿子,袁华,你对法院宣判的结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大家都向我投来了目光,我迟迟不知该怎么开口,飘忽间我对上了于思涵的目光,她的目光里充满着茫然,茫然中好像还带有一丝希望的色彩。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妈妈的临终遗言在我的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还有那个陌生女人的那段话。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我的心结在一瞬间解开了不少,沉声道,“自古以来,杀人者人恒杀之,血债血偿是最公平不过的方式了!”
这么一句话让一边的于思涵彻底绝望了,能够注意到她整个人差点没有站稳,旁边一个跟继父长得有几分神似的中年人扶住了于思涵,并向我投来了凶狠的目光,这个人应该就是于思涵的大伯了吧。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是嚣张的说了一句,“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法官连连敲了敲锤,“肃静!受害者方发言。”
听着于思涵大伯的这句话,我差点动摇了之前的想法,深呼吸一口气,我的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这一时的冲动。
“但是,我的继父有间歇性精神失常,尤其是在醉酒后,所以与其说是故意杀人,实际上是过失杀人,根据中国刑法第233条,过失杀人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法官我说的没错吧。”
所有人都被我的言论震住了,于思涵他们向我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尤其是她的大伯。
法官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没错,但你所说的间歇性精神失常需要专家考证,如果属实,犯人于某将重新判刑。”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迎着种种异样的目光,就此坐下。
法院宣判暂告一段落。
于思涵她们都向我走了过来。
“谢谢你华子,谢谢你。”于思涵握着我的手哽咽着说道。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姐,你说什么呢,咱们不是一家人吗,况且这事跟你也没有关系,我不想看你难过。”
听了我的话,于思涵哭的更凶了。
这时候于思涵的大伯开口说到,“我能问一句题外话吗?你为什么要帮你弑母仇人做辩解呢。”
看着他一脸求知的样子,我冷冷的一笑,“怎么?你还不愿意了?其实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这是我妈的临终遗言,她希望我能够放下仇恨,让我照顾好这个家。”
于思涵的大伯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能成大器”便离开了。
过了好一段时间,法院在对继父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证实了他有间歇性精神失常,原本二十年的有期徒刑缩至五年有期徒刑外加精神病院观察治疗。
五年啊,杀个人才判五年。
我强忍住心中的痛苦,默然离开了法院。
妈,您说的,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