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腾眼露回忆之色,喃喃道:“十五年前,安某十六岁,第一次率领商队去楚国买卖,路过云梦大泽时遇到一老翁坐江垂钓,当时天下大雨,老翁身披蓑衣岿然不动,商队歇息之际,我让下属揣了五个热饼给老翁送去,不曾想那老翁非说我是有缘之人,便传了我五招剑术,待我熟稔之后,老翁翩然离去,不知所踪。”
秦天明笑道:“早知有此奇遇,安兄当时就该揣百八十个饼子给他老翁,说不定他一高兴直接教你百八十招,那你岂不比那趾高气昂的蒯剑强上百倍?”
安腾显然也对那蒯剑没什么好感,他哼了一声,同时摇头道:“我这人是榆木脑袋没什么天分,那老翁剑术超群,五招剑术就让我足足揣摩了十年才略有小成,至于那蒯剑嘛,他可是大梁武士行会的新起之秀,一身剑术鬼神莫测,若是真对起来,十诏之内我尚能有一战之力,十招之后必败无疑。”
秦天明大骇,惊道:“那小子居然那么强?”
回想马贼袭营那一夜,蒯剑确实在他面前展露出了快如闪电的剑术,但同时秦天明也看到了安腾大开大合雷厉风行的剑势,他本以为安腾和蒯剑比起来应是不分伯仲,没想到那蒯剑实力那么强,就连安腾都自认为不是十招之敌。
看来这战国的武学修为真的比秦天明想象中要强多了,秦天明平日里行走江湖靠的是灵活的身法,迫不得已遇到敌人近战的时候他的匕首也足够快,可匕首再快也只是刺杀之道,与真正的剑术高手对敌,就怕还不等他靠近敌人近前就已被敌人的长剑刺成了血葫芦。
秦天明脑中不由再次浮现出那夜蒯剑如鬼神般出神入化的剑法,心中暗暗凛然,也暗暗庆幸自己白天够机灵躲过了一劫,但他也知道那姓蒯的对他一直带有敌意,说不定哪天抽冷子就着了他的道儿,以蒯剑的身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实在是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想到这儿,秦天明后脊发冷,激出一身的牛毛冷汗。
为了活命,必须得掌握保护自己的本领!
秦天明提起一口气,正色道:“烦请安兄不吝赐教。”
“哈哈哈,好!”安腾突然一声大喝,声震营地,顿引一众家将齐齐投来目光,在众目之下,安腾施展身份接过中间,猛虎一般向扑了数步,左右腾挪,一脸砍出五剑,狂风扫落叶一般劈开空气,那重剑在秦天明的手里笨拙无比,到了安腾手中却是忽上忽下,拙中带巧,气势惊人。
秦天明先是一呆,旋即迅速屏息,一双眼半眯着,仔细看着安腾运剑之道,起初看来安腾剑法上下腾飞速度飞快,再次细看,却发现安腾运剑果真只有五诏,虽都是劈砍刺之势,但五招数变换起来却宛若数十招,静下心来揣摩,剑影飞旋之中暗含五招规则,实不难学。
安腾一连耍了一炷香的功夫,脑门冒汗,冷冬之际衣衫尽被汗水打湿,可见这重剑极为耗人体力,收剑之时,安腾长吁一口大气,周遭白家家将齐齐喝出彩来,又引得刚在营地外布防结束的蒯剑和白清秋信步围来。
秦天明看的起劲,只觉手痒,他上前一步抓起重剑,嘻嘻笑道:“安大哥,你瞧我耍几招,看我耍的对不对。”
安腾浑身上下冒着热气,闻言大笑道:“你这小子忒心急,我刚才只是耍了一遍,还未教你分解动作,你就算练了也是照葫芦画瓢,掌握不好力道强行模仿小心伤了手腕。”
“没事,我就慢慢练练,实在不行就把剑放下。”
安腾洒然一笑,不再劝阻,抱着膀子退到一侧看秦天明瞎耍,秦天明见安腾就在一旁也没走远就怕他失了力道伤了自己好上前稳住他,心中微微一暖,抱起剑来。
众目之下,秦天明单手持剑,闭目凝神,方才眼睛看到的剑招数在他脑中如放电影一般转了一圈,片刻之后,他虎目圆睁射出一道精光,剑随心动,黑铁重剑游龙般画起,剑光在篝火映照下一圈圈的爆出来,厚重的钝锋摩擦空气发出呜呜的响声,只听得响声越来越快,沉闷之后转变激昂,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却无多少杀意,揣摩剑术的秦天明越用越熟,剑势铭记于心,同时也在暗暗揣摩这剑的走向,他渐渐发现,这五招剑术虽看似大开大合,可收尾之时总算转变方向退回自守,可见那云梦大泽老翁当时教授安腾剑术之时权做防身之用,并无多少杀意。
秦天明沉浸在剑意之中,汗水蒸腾,绷紧的筋骨随之焕然轻松,他长啸一声,速度更快,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实在臂酸抬不动剑之时,他收剑傲立,吐出一口浊气,一抬头却见安腾张大了嘴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整座大营落针可闻,寂静一片,秦天明环顾四周,却见除了安腾之外,白家家将也是目瞪口呆,不远处的白家小姐白清秋美眸之中更是异彩连连,至于那蒯剑,则是面色沉重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片刻之后,营地之上顿时爆出了更大的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