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杜衡声音有些颤抖，苦心经营的酒馆变成废墟，小丫头和靳西北一众人生死不知，一切全都乱套了。

黑衣男胳膊一抬，手中木牌对准杜衡，却被一旁的白衣女人拦下，说了句：“先对付她，这俩待会儿处理。”

黑衣男怒目狠狠瞪了眼杜衡，终是点了点头，与白衣女唿哨一声，飘也似的滑向墙角那个女人。

神仙打架，凡人除了看热闹就是被殃及。

杜衡都没看清三人如何动作，就感觉彗星撞了地球一样，三人一触之下便是轰然剧响，接着就是遮天蔽日的灰土粉尘。杜衡捂住口鼻往鸭舌帽青年那边跑去，混乱中却被人拽了一下。定睛一瞧，那青年已经先他一步过来，将许雪吟抛给杜衡，哑着嗓子说了句“快跑”，然后整个人就不知道被什么扯进了尘土飞扬之中。

杜衡本能地想去拽住他，手一伸，烟尘中彻骨阴寒袭来，急忙缩回手，却见指尖竟覆了层薄冰，而那薄冰犹如附骨之蛆，并没有因为杜衡缩手而停滞，反倒像是活物一般蜿蜒而上，瞬时便将手臂冻结。

烟尘中又有金铁之声传来，杜衡隐约听到鸭舌帽青年喊了声什么，然后是长发女人的惨叫声，还听到黑衣男好像说了句‘想跑’之类的话，再然后，那寒冰便揉身而上，将杜衡和许雪吟彻底冻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直到杜衡的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都没能看清烟尘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

恍惚中，杜衡感觉自己好像平躺了下来，耳边有忽远忽近的说话声，听不清在说什么，仿佛梦呓，隐约像提到了伽蓝之类的字句。

有人扶起他的头，试图往他口中喂食什么东西，本能地吞咽下去，胸口却忽然升起炙热逆流而上，将那入口之物在喉间蒸腾消弭。

再然后，飘忽的意识越来越虚弱，又陷入无尽黑暗。

……

‘叮铃’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杜衡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晨起的阳光自窗帘缝隙穿过，打在杜衡脸上，暖洋洋的。

杜衡揉了揉眼睛，大脑一片混沌，眯眼瞧了瞧四周，是自己的卧室。

挣扎着坐了起来，头痛欲裂，好像宿醉后遗症，断片儿似的，脑子像卡壳了一样。

杜衡靠在床头，眼神显得有些呆滞，懵懵懂懂的。

‘嗵嗵嗵’

房门被敲响。

“赶紧起床，吃饭了。”

杜衡僵硬的转了转脖子，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然后又愣住了。

“老妈？”

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脑袋，如同被裹了层厚厚的保鲜膜，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里边有什么东西想出来，摸了摸脑袋，隔靴搔痒一般，仿佛脑袋也不是自己的，而是隔壁借来的。

勉力起床，穿衣，推门出去。

爸妈已经在餐桌前开饭，两盘饺子冒着热气。

看到杜衡懵头懵脑的样子，老妈又无奈又生气道：“在这么喝酒，早晚喝傻掉，哪有开酒吧的人自己天天醉着。”

杜衡搓了搓脸，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挤出个难看的笑，自顾自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冷水扑面，清醒了些，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头发蓬乱，黑眼圈浓重。

兜里手机又响了，点开看了看，是靳西北的微信，问他晚上要不要再喝一场，他约了几个妹子。

“靳西北……胖子……”

杜衡喃喃自语，脑中浮现出靳西北笑容可掬的胖脸，然后画面忽然卡顿，切换成了轰然倒塌的场景，只一瞬，头痛骤然加剧，杜衡几乎痛叫出声，捂着脑袋跪倒在地。

“怎么了你？没事吧？”

餐厅老妈关切询问，杜衡随口敷衍了一句，等到疼痛渐弱，这才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妈的，我这是怎么了。”

杜衡喘了口气，调整状态走了出去。

“还难受呢？”老妈问道。

“没事，有点儿。”杜衡点点头，有点儿神游天外的感觉，行尸走肉一样坐在桌前，盯着饺子发愣。

老妈老爹叹了口气，开始苦心劝他别再那么喝酒，谆谆教诲如同过耳云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却又好像隔着很远。

杜衡夹起一个饺子，眼前出现了重叠幻影，像是近视了一样。

“怎么又吃饺子。”杜衡喃喃问道。

老妈给他盛了碗粥放下，笑骂道：“臭小子，冬至不吃饺子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