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元玖难得的变回了人身，一头长发蜿蜒在玉床上，像是无数道流淌的墨痕一般写意。

元玖叹道：“许久不变人身，我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说着凭空变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平时苏善和火灵鸟状态的元玖都睡在一张床上，看元玖今天这架势，暂时是不打算变回火灵鸟了。

苏善无论如何也不敢和人身的元玖同睡一张床。他把元玖已经喝空了的杯子再续上一杯，默默的从床上抱了一卷被子，打算去二楼打地铺。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元玖的娇叱：“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男女大防，我去二楼睡。”

“一只鸟一只狐狸，无非就是都披着人皮而已，你跟我讲男女大防？回来！”

苏善只得又挪了回来，把被子重新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撩了撩衣服褶遮掩住腿间，希望元玖不要看出端倪来才好。

元玖蛮横的说道：“难道你当狐狸的时候我见还的少了么？那时候怎么不见你遮掩？”

苏善红着脸争辩道：“当狐狸的时候，身披兽皮，无寸缕丝麻着身，自是与禽兽无异，不需遮掩。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现在是变成人身，羞耻心多少也跟着回来了些。”

元玖又看了看苏善两腿间，玩味的笑道：“也就你们人族有这些个臭毛病，这又怎能说是羞耻呢？在我们妖兽一族之中，你这一柱擎天可算得上是对我魅力的最高认可呢！”

不再去管苏善大窘的样子，元玖又自顾自的说道：“大蓼谷那片迷沼，有古怪！”

苏善当然知道那里有古怪，沼泽里都养出瘴魔来了能不古怪么？不过他对修仙界所知甚少，就静静的听元玖分析。

“其一，那大蓼谷应该是一片禁地，被下了五行封灵阵！而这封灵阵除了可封灵气、生人勿进之外，亦可封魔气！瘴魔只生在魔气和瘴气混合之地，说明那片地底，能滋生出魔气！左小青今天在我面前，叫那片地为封魔地！”

苏善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他翻出了玉仙峰的地图，又仔细的找了一遍，但上面既没有标示大蓼谷是禁地，更没有提什么封魔地。

“其二，我在怎么不济，好歹也是只上古大妖，肉身强悍自是不必说，可那迷沼上面的毒瘴居然能化掉我的羽毛！这岂不是太不合乎常理了么？拿着！”

元玖阴险的一笑，抬手就扔出一个灰色的石瓶，落在了苏善的怀里。

苏善刚要打开瓶塞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元玖却一下子拍掉了苏善的手：“我用岫岩做的瓶子装了些迷沼里的毒瘴，岫岩质地坚实，能抵挡毒瘴的侵蚀。你且收好了，既然能化掉我的羽毛，那么化掉元婴肉身也是不在话下，这可是越阶杀人的好东西！”

元玖交代完这些后，最终还是变回了火灵鸟的模样，不再魅惑勾人，把头埋在翅膀底下就睡了过去。

苏善暗自将白天的事情复盘，愈发觉得疑点重重。

一个修仙的门派中，居然藏了一块能溢出魔气的地，并且还遮遮掩掩的不说明白，这事本身就说不过去。

另外，这封魔地的称号，也不知左小青又是从何处听来。

是谁要害自己？苏善数了数自己仇家，不是胡戈就是沈命。这两人在连山派都是人脉深厚，远非自己可比。

然而程意已死，无从对证。苏善只能提醒自己，以后要活的更加小心才是。

弄死了个筑基弟子，被发现的话极有可能会暴露元玖。这件事只能自己埋在肚子烂掉，对谁也不能提一个字。关于那片魔沼，左小青肯定多少知道些什么，以后找个机会，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带着满腹心事，苏善在床上翻滚良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