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水与包谷忙向后退去,却再也来不及了,青烟转眼围成一座巨大的环状大阵,雾气弥漫间,穿过城门与厚重城墙,甚至蔓延到青羊城之内。
浓郁青烟仿佛将这座天下一分为二,一半在阵中,一半在阵外。
这一切几乎发生几个呼吸之间,白山水与包谷并肩站在青色雾气大阵的边缘,而大阵中心处,五花道满色凝重与遮仙道二人,相距二十余丈,遥遥对峙,江心依旧失心疯一般不断在一旁撕扯手中那张血书,疯疯癫癫。
五花道面沉似水,眼神通红,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冰寒,冷冷道:“青雾遮天幡,你是仙魔宗鬼花姑?!”
对面那少女模样的持幡人,嘴角含笑,“哟!这么快认出姑奶奶了,没错,不过如今姑奶奶是遮仙道右护法。”鬼花姑舔了舔干涉的嘴唇又道:“青雾遮天幡原本只拿青羊城全城献祭,炼就青雾遮天招魂幡,没想到还能顺手抓二个入境大修士,啧啧,不往我数年来费心准备。老天对奴家不薄啊!哈哈哈!”
鬼花姑畅快大笑,
五花道看着中了捆仙咒依旧疯疯癫癫的武夫江心,眼中闪过一丝哀色,脸色又沉了几分。
本就不太擅长争斗,如今还要以一敌二的胖道士此时心中苦不堪言。
白山水似乎沉浸在入境修士争斗的骇然景象中,有些失神,但看得出来五花道显然力有不歹,如同掰手腕一般,力大则胜,很简单,没有大道理可言。
包谷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中央的便宜师傅,努力平静心绪,抽出身上那柄白山水赠送的那柄普通到极点的长剑,深吸一口气,朝着五花道缓缓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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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水从失神中缓缓惊醒,神情一呆,忙抬起手想要去拉扯包谷的肩膀,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脸上露出笑意,将伸出的右手收回,同样抽出背后那柄被破布包裹的飞剑,体内气机并未完全恢复的少年,无力御剑,对十月淡淡笑道:“十月啊,十月,我自诩聪明却不如死胖子通透,人生哪有那么多退路?”
白山水白皙脸庞,骤然一凝,带着坚毅与决然,举剑迈步向前,大喝道:“十月,随我除魔卫道!”
五花道感受到身后二位少年开始向自己缓步走来,嘴角含笑,感叹了一句,‘真特娘的是小娘们啊’,然后轻拂衣袖,手掌微微凌空一握,桃木剑再次浮现掌中,气势比之前再涨一截,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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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文庙,圣人亭。
坐落于西洲境内最中心的西都城东面的文庙山,面东而望的圣人亭,仿佛是一位盘坐山巅的握卷书生,与中洲遥遥相视。
莫长卿站在亭下,身前白发老者盘膝而坐,亭子中央木桌之上,一张雪白宣纸铺在上面,宣纸之上墨迹未干,一副《青羊悬空,大山待渡图》大气磅礴,气象有别于幽然淡雅的文庙山,有如太行一般,关陕峻岭,连绵的山峦映带,素雅苍茫。
莫长卿静静看着白发老者收笔,眼中露出一丝赞叹与疑惑道:“先生,长卿在那青羊城所见,城郭雀小,地势平缓,山势蔓延却并不险隘,如何在先生这里却是勾画得城墙建与山顶,如同悬空万丈,出城入城皆要渡过绵延峻岭?”
实为西洲文庙魁首的白发老者停笔,并不回话,只是静静待到墨汁变干,方才抬头对莫长卿笑道:“明日启程再去,便是如此景象了。”
莫长卿闻言心中一惊,又道:“先生如何得知?”
白发老者抖了抖宽大儒袍,轻声笑道:“长卿,你可见我作此画有停笔?”
莫长卿想了想,便道:“未见先生停笔,此话如一体勾画,宛若天成。”
白发老者缕了缕羊角胡须,起身远望向西边,青羊城的方向,道:“此画乃嫡圣人游历西洲所作,老夫铭记心中,临摹罢了。”
白发老者,转身看向欲言又止的莫长卿哈哈笑道:“长卿,嫡圣人当年作画之后曾有言在先,若是有东来紫客,受挫西洲,那便是此画入世之时。”
莫长卿老脸一红,细看宣纸之上这幅《青羊悬空,大山待渡图》山水画,却见那青羊城几乎高耸入云,与飞鸟齐高,城下悬崖万丈,不知深浅,却又见悬崖之间一处以笔画勾勒出一道细细的空洞,洞中又以笔墨重点涂抹,不知道何故。
莫长卿便将心中想法脱口问出,白发老者沉默半晌亦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