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剑听明白了,自己好心怕打伤他们,竟然让人以为只会摆个花架子。他们不信,李小剑也不好一招打得他们亲娘都认不出来。
他想了想还是接着说“夜刺前辈是我的授业恩师,这几招意技都是跟他学的。”
说完李小剑就后悔了。夜刺已在世上消失起码五百年,自己这般年纪跟随夜刺学习意技,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的。
李小剑颇为尴尬,边等着对方的嘲笑,边想着如何地更好解释。
“哈哈,能不能编得再离谱点?我知道了,你不是想杀死我,你是想笑死我”络腮胡子笑得那叫自以为是的豪爽。
“师兄,听他讲下去”女意大师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李小剑一惊,幸亏她没有自爆。
“师妹?”师兄见师妹醒来,心情放松了许多。起码若是再有不利,应该有足够时间自爆以保清白了。但他不太明白师妹怎么会有闲心听这个变态的幽魂胡扯。
“师兄,你忘记了?夜刺先祖的事没有几人知道,他在我们红衣堂也是一个秘密的存在。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是夜刺先祖嫡亲后代,而且这事已过去七百年左右了,他也不会偷偷告诉我们的。”师妹比师兄冷静的多。
“是啊,大姐”李小剑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了“夜刺前辈进入竹界七八百年了。”
“离我远点”女意大师凶悍的眼神像一汪臭水泼来。
李小剑讨了个无趣,心下也有些不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李小剑已好久没有领略了,他抬手啪地给了女意大师一巴掌,“老子是夜刺师父的高徒,说起来也是你们的师叔祖。看你们小儿辈无知,所以才一忍再忍。没想到告诉你们真相,你们还敢对本师祖咋咋呼呼地,想欺师灭祖吗?哪个混蛋教得你们?”
师兄见师妹被打,刚要出声,李小剑呼地又扇了他一大耳光子,“这么想死,那就赶快给我去死。红衣堂没你们两个懦夫。”
李小剑没有用意力,但用足了本劲,打得他们牙关都松动了。尤其是那个男意大师,看起来壮壮的样子,李小剑更是劲上加劲,还是跳起来甩的他一巴掌。
他们彻底被打蒙了,茫然地看着李小剑。
李小剑依然凶神恶煞似地,“怎么不去死自断筋络死了好了,给我留下两具尸体,我把你们俩的尸体送回红衣堂,送到神农山,让那些不长进的后辈子孙看看,再不好好奋起,就是你们这样的下场。”
自几年前意力重新恢复来,李小剑骂人还没有骂得这么淋漓过,心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做恶人,原来毫无顾忌地骂人真是人生一件美事啊。
通过这段时间调查与反思,李小剑也算明白了帝国追查红衣堂,只不过是想给世人一个交待。
以红衣堂展现出来的实力,和一个汪洋大盗也相差无几,完全引起不了帝国的重视。连六扇门、刑部都懒得插手,只是例行发个公文而已,反正死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得罪了人被报复。
既然只是应付差事,那能完成是最好,完成不了大不了受义父一顿责骂,反正我还小,不过十六七岁。你们大人不干的事,我干到这样也不错了,起码还拎了两具尸体回来。对了,还有那个宋丽。抓了三个人完全可以交差了。
无欲则刚。李小剑不受羁绊,就挥洒自如。
“师叔祖息怒”女意大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首先软了下来。李小剑还没反应过来是叫他的,还在大骂着“不成器的东西,早死早投胎。”
“师叔祖,我们错了”男意大师和女意大师齐齐说道。
“嗯?”李小剑这才恍惚感觉对方是叫自己的,“啊,认错了?刚才那股横劲呢?想死不是很容易?你们是不是嘲笑夜刺祖师躲了几百年,连死都不敢?”
“师叔祖,我们真地错了”男意大师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这让李小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看男意大师,再看看女意大师。女意大师也是泪眼欲潸。
“好了好了,别哭了,师叔祖原谅你们了”李小剑稍显稚嫩的嗓音再佩上他老气横秋的语气,多少有点滑稽。
李小剑看他们确实也不想死,就收回禁锢他们的意力。他们能自由活动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师叔祖在上,请受徒孙一拜!”
李小剑没想到他们来真的,忙说“快起来,快起来,着实承受不起。”
他们两人却没管李小剑,咚咚地磕起了头。
李小剑异常矛盾,自己一个屁大小孩,被人叫师叔祖,实在是过于离奇。但想想师父夜刺七百年前就已进入竹界,他的子孙后代早不知传了多少代下来。自己是夜刺徒弟,被叫师叔祖主要是因为夜刺师父,若是不应承下来,那倒致师父于何处呢。
他们师兄妹磕完头后站起,李小剑想了想说“你们还是叫我阿剑吧,我叫李小剑,这样听起来不太别扭。你们叫什么啊?”
“师叔祖在上,徒孙叫李治,师妹叫夜珏”络腮胡子回答。
“夜珏?夜刺师父的孙女,或玄孙女?”年代太久远,李小剑不知道她是什么辈份。李治一听就是夜氏外收的徒弟。
“师叔祖在上,夜珏和夜刺师祖不是一脉,他老人家和晚辈的师父倒是一支”夜珏老实回答。
“啊,我明白了。不过,你们可不可以改个口,别叫我师叔祖,毕竟我勉强才十七岁,被你们叫得太老了。”李小剑和他们好声商议。辈份这种事不好乱改,他希望这成为他们之间的私下约定。
“师叔祖,你的身体是十几岁,但你的灵魂或神识却足以当得起尊敬”夜珏恭敬不改。
身体是十几岁,灵魂或神识倒真说不上多少,李小剑想到脑中有着天离恨及后来诸位师父等的记忆。
不对,李小剑反应了过来,他们说他是千人咒万人怨的幽魂呢。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李小剑思索了一会,充起了大辈,“我不是幽魂,有幽魂像我这么和蔼可亲的吗?连声音都是年轻人的?”
李小剑见过幽魂,但其实不知道幽魂借体后是什么样,刚才顾名思义地胡编了一下,没想到李治和夜珏倒还真地信了,毕竟他们能道听途说到已然不易。
李治夜珏茫然了一会就点头,突然又问“那师叔祖什么时候和夜刺先祖学的意技?”他们只不过是点个头而已,心中疑问更大。
以李治和夜珏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跻身意大师,已然是大陆少有,没想到还有个十六七岁年纪的修为比他们更要为高,起码在意爵之上。
诸多疑问只能一个一个来解决,重中之重还是先探得夜刺先祖的消息为好。
夜刺在那个年代,虽然神出鬼没,但江湖却时时有他的传说,只因为他是冠绝一时,名动大陆的刺杀之王。
而这刺杀之王的突然消失,让世人不解,更令夜家及红衣堂措手不及。
有夜刺在,黑道谁不给红衣堂三分面子?夜刺消失,红衣堂差点被人灭门。这也是后来有几百年间,红衣堂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
“说来此事,已过去一年多了”李小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偏移的月光在脸上掩映着阴影,让他的五官更为分明。风吹在他的散发上,瑟瑟地深冬的清澈。
李治和夜珏万料不到夜刺前辈已然不在人间,他们看着李小剑脸上流下的清泪,再也忍不住,双双抱头痛哭。
夜刺隐世了七百年,他的事迹却由他们的师父时时在他们心目中经典,所以他们才爱之深,悲之切。
李小剑想到那三年与师父朝夕相处的岁月,再看到师父的后代在眼前,他的悲伤不由地更加沉重,开始还只是泪水清流,渐渐地肩头也微微抽搐起来。
他对着敔山行省的地方哭了一会,就慢慢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趴在地上呜呜地哭得更大声。
李治和夜珏自然知道他跪拜的就是白霜陵竹界之处,也跟着在李小剑的身后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们哭了一会,擦干眼泪,看见师叔祖仍伏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就起身上前,“师叔祖,先祖已去,我们要保重身体,日后好为他报仇。”一句话说得李小剑更为心痛。
这两年他东奔西跑,说是在学习历练,其实就是流离失所、寄人篱下,好几次虽不至于危及生命,却也是涉险过关。
报仇谈何容易?那白霜陵岂是说去就去的?那些幽魂以及他们后面未知的祖宗,能是他一个的没有意芒的小小意士能对付得了的?
他的心中愧疚万分。
李治夜珏不知道李小剑的心思,看他哭得如此伤心,还道师叔祖真是个小孩,想起亲人定是悲痛难解。两人又劝解一会,李小剑方才止住哭泣。
“师叔祖,你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修为?怕是意爵了吧?”夜珏为了化解他的悲伤,做出一脸崇拜状的提问。其实她内心也是这么想的,十六岁的修为比意大师还高,怎能不让人羡慕?她十六岁时不过刚突破意生而已,已然算是家族的佼佼者了了。
“是啊,我勉强算是意爵二段”李小剑老实地承认。夜珏和李治有些纳闷,意爵二段就是意爵二段,怎么还会有勉强这种说法啊。老祖在炫耀?
李小剑看出了他们的疑问,“夜珏、李治,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修炼不出意芒。”李小剑顿了下说出原因,他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叫他们为哥哥姐姐。
李小剑又将从小到大,意力时来时回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他仍然没有说出脑中记忆及奇怪的吸收灵气方式。
夜珏和李治这才明白,为什么李小剑敢在京都大街小巷蹦来跳去的。他们可是费尽各种心思,才试探查明那些高宅大院里,哪些是没有埋设黑曜石的。
夜珏和李治稍稍替李小剑婉惜,不过师师祖年纪还小,以后必能找到方法修出意芒的,他们如此安慰李小剑。
“那师叔祖为什么跟着我们呢?因为宋丽吗?”夜珏问出早就想问的话题。
这一下提醒了李小剑,这才是他该干的正事,“二位,贤,贤伉俪。”李小剑不知怎么称呼这两位晚辈,一时说漏了嘴。夜珏面色绯红,李治倒是满脸堆笑。李小剑也有些尴尬,“我们还是回去再谈吧!”
月华如练,山清影默,荒野里聊天别有情趣,却也未免多少有些不雅。
李治忙说道“对,对,回去,师父祖还没有喝上小辈的一口热茶呢。”俨然就是个当家人的角色。
三十七
三人同回小村,李小剑要时时等候他们。
李治和夜珏暗暗叹服,师叔祖年纪幼弱,修为却是惊人,光这腾跃速度就不是我辈可比,和堂中意王阁老应该也相去不远,美中不足的是修炼不出意芒,个中原因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回到院落后,夜珏先去查看宋丽伤势,李治向师叔祖介绍这是红衣堂白霜京都分堂。
李小剑不动声色地问“你们俩是分堂堂主吗?”
李治羞赧一笑,“师叔祖高看了,徒孙道行低微,怎么能做得了分堂堂主呢。京都分堂堂主名朱讳世杰,意爵三段,一年多前受总堂招唤,带领一众前辈高手先行返回,留下我和师妹带领一些后辈在此维持。”
李治说到朱世杰堂主时,言语间一顿,明显对其颇为推崇。
这才合理。李小剑想来夜刺师父族堂的一个分堂,尤其是白霜京都分堂的堂主,也不可能只是一名意大师。若是设在赵谷城倒是很有可能,只是赵谷城还未必能入得了红衣堂的法眼。
“师叔祖”夜珏急急走了出来“宋丽好像有些不对。”
夜珏话还没有说完,李小剑就已来到宋丽床前。房中情形,他早神识地一清二楚。
李小剑年岁说大不大,又兼在外颠沛流离了几年,所以对男女之妨不如世俗那么看重。他未触身体就发觉宋丽似乎受了二次伤害,已然濒临险境。他不假思索地一手托起宋丽,另一手就按在她的胸前想要输送意力给她。
跟进来的夜珏看见师叔祖如此动作,心中觉得不妥,却也知他在救人,就强行忍住,转身将墙上油灯的灯芯拔长拨亮了些。
李治仍在门口把守。他们分工明确,一见就知是训练有素。
宋丽已不是虎背熊腰的女汉子,她曲线玲珑的让李小剑都有些面红耳赤。他的右手刚按住她的胸前,无法形容的温软就沁入脑中,让他一时晕眩。
他刚想换个位置,夜珏跟了进来。若是强行换手,反而做作了,只得硬着头皮开始输送意力。
意力愈输,柔软愈烈,恍惚中似乎他还轻轻捏了几把。夜珏见师叔祖的手一直放在宋丽胸前,不好再装聋作哑。她轻声问“师叔祖,她怎么样了?”
一语提醒了李小剑。他忙放下宋丽说道“她的体内似乎有剧毒,胸口又受了一击,刚才都有魂飞魄散的征兆,我输了些意力给她,可保她不致当场毙命。只是她为什么会中毒,你知道吗?”
夜珏见李小剑舍得为宋丽输送意力,心中对他的亲近又增加几分。
李小剑对夜珏和李治却还不是完全信任。他并没有言明治好意生级别的宋丽,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
他有些疑团,迫切需要解开。既然红衣堂事件能解决地更圆满些,他干嘛不锦上添花呢。
夜珏似乎明白了李小剑的意思,而李治听说宋丽受了二次伤害,忙各个屋里查探了起来。
夜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红衣堂是一个杀手组织,这一点想必师叔祖早已知道。我们是杀手,但不滥杀,所杀之人全是罪大恶极之辈。收人钱财,为民除害。有时也会顺便行侠仗义做些替天行道的事。”
夜刺师父和红衣堂渊源颇深,李小剑用意力也能猜出红衣堂是做什么营生的。
夜珏接着说“我们除暴安良,地方衙门也不乏正义之士,所以长期以来我们也形成了一定的默契。而一年多前,皇室元啸小王爷的突然暴毙,让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据说刺客的行凶手法与红衣堂如出一辙。”
“停,停,元啸不是你们杀的?”李小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真是节外生枝,案中还有一案啊。
“是的。红衣堂毕竟是个组织,有许多人的安全需要保障,也有许多人的家小需要喂养,所以我们做事有我们的分寸。拿人钱财、予人消灾,行侠仗义只是顺便的事。可是元啸再罪恶滔天,毕竟身为皇室,有多少人敢买凶刺杀皇室成员?就算有人敢买,又有几人能出得起价呢?我们除暴安良,也会量力而行,怎么会去招惹皇室呢?”
夜珏话说得在理,李小剑却有些小小的不以为然。看他们刚才拼命的模样,一点不像量力而行啊,那就是不计后果、不自量力,亏得他们是遇见了我。李小剑想归想,却没有说话。
夜珏见师叔祖没有打断她,继续说道“我们通过我们的方式,明里暗里向官府通告,红衣堂与此事没有任何干系。谁知这次官府根本不听我们的解释,铁心认定我们就是杀害无啸的凶手。一时间红衣堂在京都的许多联络点都受到查封破坏,刚好堂主在之前带着大批高手离开,我们也无法反击,以致于我们差点无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