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听见姐姐计议周全,只道她关怀姨妈与自己,并未多想。出了皇宫便邀了个弯先去了纳兰家。
才到垂花门,便听内院闹哄哄,两个婆子见是她来了,急急道:“六格格来了,太太……”
容悦见她神色慌张,不由上身倾向她问:“姨妈怎么了?”
那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容悦又问:“姨妈在哪儿,快带我过去。”
另一个婆子碰了碰她,那人才醒转,转身引路,容悦见是往富哥儿住的屋子里去,不由揪心,才迈上青石台阶,便见葵花式槅扇门内跪着富哥儿的乳母并两个丫头。
碧纱橱内还不时传出富哥儿哭闹之声,她心中明白两分,忙提了裙摆进了屋子。
见纳兰夫人在明间大炕上歪着,攥着帕子按在心口上,面色泛白,不住摇头叹息,容悦上前两步,轻声唤:“姨妈。”
纳兰夫人微微睁开眼,声音轻微:“你来了,坐。”
容悦心里抓挠,却又怕激起她伤心事,犹豫着不敢开口,却听她悠悠长叹一声。
正在此时鹦哥进来禀道:“太太,孙太医请来了,是引到厢房用茶?还是直接请到这头来?”
纳兰夫人闻此慌忙直起身,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鹦哥儿忙应着去了,纳兰夫人也挣扎着起来,容悦忙去扶她。
纳兰夫人由容悦坐在妆镜前,不由叹道:“好孩子,病中不好见外客,你代我去瞧瞧富哥儿罢。”
容悦忙答应着去了,那孙之鼎早过知天命的年纪,却是鹤发童颜,打扮的利落精神,容悦到时已如常诊富哥儿脉纹,舌苔,问过二便等,嘱咐了几句才告退出来。
容悦对医理不甚明白,在薄纱屏风后听他言语间颇有章法,话里话外说富哥儿并无大碍,想他千金圣手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便放了些心。
见清莲来报说孙之鼎已去了外头花厅,她迈步回到绿纱橱前,从桃夭手中接过富哥儿,冲她微微抬了下巴,道:“这里有我,你且去盯着把药煎了,再去小厨房,吩咐她们把藕子粉冲了送来。”
清莲见此道:“桃夭姐姐怕忙活不开,不若我去帮把手?”
容悦本不想太过掺和人家家务事,可在纳兰府她也使唤不动其余人,左右富哥儿安危最大,便点点头,道:“须得小心仔细,万事要听桃夭的,不可自主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