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钢说完转头又对横无涯道:“横大哥,我这两位兄弟日后就要托你照顾一下了。他们嘴不甚好,望你多加谅解。”
横无涯转头看向吴理与姬小刀二人,着眼处只见一个正在呲牙,一个正在咧嘴,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也只好咬着牙答应下来。雷钢见事情已然定下,遂带领五人转身回房。
次日天明,横无涯不知又从哪里寻来了许多金银,交予方莫,并千叮万嘱遇事要忍住火气,且不可冲动鲁莽,接着又絮絮叨叨念叨了许久仍不肯罢休,到最后直把个吴理都烦得透透,起身拉走横无涯才算了结。
众人又约定好日后相见日期地点,遂洒泪分别,而至于吴理再与客栈小伙计洒泪分别之事,却是不再细表。
且说这是方莫第一次自己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心中也觉兴奋异常。
这四人与横无涯三人分别之后,立刻去集市之上花了大价钱购买了三匹高头大马。方莫骑在马上只觉意气风发,心中激荡,但这情形还未维持片刻,方莫就一拍脑门,悻悻对其他三人言道:“我只顾了下定决心要去那‘绝神宫’,却不想竟忘记与师兄打听道路,实是蠢笨至极了。”
王凡听罢此言在马上一阵哈哈大笑,直笑得双眼翻白,差点背过气去才肯罢休道:“难怪和尚总叫你冤鬼,不想你竟真的是个冤大头,放在眼前的活向导你不去问,兀自在那里担心个甚来!”
方莫闻言转忧为喜,因他素知唐双儿乃是川中人士,遂转头对雷钢言道:“雷大哥,莫非你知道去这‘绝神宫’的路径么?”
雷钢微微一笑道:“我是一个孤儿,自小便被师父带往西夏国中存身,而这‘绝神宫’却是正在这西夏国境内,我自然便是知晓了。”
方莫闻言奇道:“这西夏国又是怎生个由来?”
雷钢轻轻一叹道:“这也实怪我朝的软弱无力了,西夏国本来也是大宋的一方疆土,但百年前李元昊自行称帝,又先后打败了宋辽两路兵马,自此声威大震,名扬宇内。而其后我朝虽也派出过几方兵马进行征缴,却无奈均以失败而告终,所以也就默许它的存在了。”
方莫不愿提及国家孱弱之事,遂转言问道:“那这‘绝神宫’为何偏偏要选在了西夏国境内呢?”
雷钢见方莫如此发问,眼中也露出了赞叹之色道:“这独孤非凡也当真是个绝世的人物,他不仅把‘绝神宫’定在了西夏国,并且还选在了那茫茫无际的‘腾格里’大沙漠之中。有此天然之险,哪怕是北近蒙古,南接吐蕃,东临金国,西靠辽邦,却也是全然无忧,倒也胜过于在我大宋之内万倍了。”
方莫闻言大惊,急问道:“既然在沙漠之中,又怎生会活得下来?难道这‘腾格里’沙漠还有甚神妙之处么?”
雷钢又是一笑道:“在蒙古民族中,以‘苍天’为最高神,故谓之‘长生天’,而蒙语里的‘腾格里’便是天的意思。这独孤非凡想来是颇为自傲,定居在此怕是也有自比做‘天神’含义在里面。并且这‘腾格里’沙漠虽然浩瀚无边,但也并非只有风沙走石,其中就在西夏与蒙古的连接之处,就有一片绿洲甚为富饶,而独孤非凡便把此处据为己有,成立了此‘绝神宫’。”
方莫听得津津有味,正想再欲打听,却见得雷钢已然闭嘴不言,遂也止住了问话,不再多说。
这四人急急赶路,每日行得二百里地,却也是堪堪耗去一月有余,方才行至“腾格里”沙漠边缘处的一个小镇之中。
这个小镇颇为穷苦,只住着十多户人家,每家皆是房屋矮小,四下漏风。就连那唯一的客栈也是残破不堪,门口只剩下一块老旧的牌匾在风中摇摇晃晃,几欲折断,瞧来甚是可怜。
由于一路颠簸辛苦,此时莫说这四人,就连来时的四匹高头大马都已经瘦了一圈儿,现下正“噗呲噗呲”打着响鼻儿,懒得再伸腿动脚半分。
雷钢却也干脆,直接将这四匹马拉至住户家换回了几袋清水分给众人。
方莫见状又忍不住问道:“这……这四匹马,却只能换得这些清水么?”
雷钢答道:“这清水在沙漠之中当真要比银两还要贵重许多,而且在沙漠里行走不比别处,马匹根本算不得脚力,只怕行不住两日便会活活累死,不换也只有扔掉一途。”
方莫奇道:“既然如此,那这些住户要它们却又作甚?”
雷钢停了半晌,方答道:“若是好运,再遇上从沙漠中出来之人,可将马匹卖出,换得些银钱来使用。”
方莫已然猜到结果,但仍不甘心的问道:“若……若是无人来换呢?”
雷钢冷冷道:“此处罕见干草饲料,而清水又是贵重之物,定然不可供它随意饮用。如若当真几日内无人来换,那便只有杀去晒干当做充饥之物一途而已。”
雷钢此言说得平平常常,却吓得唐双儿一阵颤抖,心生不忍,紧紧拉住方莫衣袖,再不肯撒开。
方莫低头见唐双儿小脸儿蒙尘,再也不见当初那桃花儿般的俏丽模样,心中也是难受,遂伸手拍了拍唐双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方莫抬眼又向雷钢看去,只见雷钢虽然身子仍自坚毅挺拔,但脸上的倦怠之色也已是甚浓了。
待再看向王凡时,却见王凡此刻刚刚灌完了几口清水,仿似枯木又逢新春,瞬间支棱起来,但脸上的笑容却甚为诡异。
果不其然,转眼之间,王凡又如离了水的鱼儿般,眼一翻白,“噗通”一声摔倒于地,人事不省。
其他三人顿时慌了手脚,再也顾不得客栈的残破,赶忙将王凡抱入屋中,急急抢救起来。
但万幸王凡只是因为体质太弱,猛灌冷水受了激,这才瞬间昏厥过去,一旦安稳下来,也就并无大碍了。
待王凡转醒之后,方莫实觉对不住各位兄弟,心头堵塞,哽咽得竟说不出话来。
而雷钢见王凡无恙,遂转身出门自己忙活起来,直到入夜,雷钢这才回房进屋,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倒头便睡,也不多言,想是乏累已极。而此时屋内三人也觉甚是疲惫,不多时,各自也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这四人方才醒来,吃过午饭,方莫询问雷钢何时启程,不想雷钢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回到屋中又自睡下。
三人不明其意,也只好耐心等待。直到天近黄昏,雷钢方才起身,招呼众人上路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