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沉默时,忽听窗外“噗呲”发出一声娇笑道:“还是三师父明理,不过你们三位要是再不管我莫哥哥,怕是光流血也要流死了。”
三人猛的一惊方回过神来,谭金刚立时夺门而出,再瞧去却已是四下无人,遂狠狠一跺脚,转回身对屋中二人说道:“这下坏了,怕是沾上了个祸精,甩也甩不掉了。”
三人对视一眼,无奈一笑,赶忙查看起方莫伤势来。然而方莫只是皮外伤,虽看着吓人,却也未真正伤及筋骨,只是头上的那道口子颇深,但擦上顾宁儿所赠之药后,立见奇效,转瞬结疤,三人不禁啧啧称奇。
待得方莫转醒过来,谭金刚便又把刚才之事重新言讲一番,待说到顾宁儿所言的“七笛之情,此生必偿”时,方莫脸上一红,露出赧然之色,小声道:“我……我只是觉得她当真不是个坏人,哪里……哪里又用她偿还些什么……”
徐小寒见状用手指轻推了下方莫额头,慈笑道:“你这孩子却也不呆,得了便宜倒是还卖起乖来!”谢文广和谭金刚听罢也跟着摇头苦笑,不知此举是福是祸。方莫见三位师父皆不再生气,遂连伤口也觉得不甚疼痛起来。
过不了几日,方莫伤势就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只觉身子发紧,恨不得早些打几番拳脚活动一下。谢文广三人见顾宁儿的药确有奇效,现今方莫身子上也只剩下些许浅浅的伤痕,已无大恙,便许了他。
方莫如出笼的鸟儿般跳到院中,随手捡起个三尺长树枝便耍将起来。方莫尚未觉得如何,却把他三位师父看得一惊。只见方莫一会儿使出了谢文广的大鱼竿之法,一会儿又忽的变成谭金刚的长笛之术,脚下时不时的还变幻着徐小寒的轻功步伐,招数之间全无罅隙,变化自如。三人对视,心下生疑。
谢文广出声叫住方莫,方莫正值舞得酣畅淋漓之时,听到大师父呼喊,便收了手中树枝站定。谢文广几步走到方莫身前,闪电般出手掐住方莫脉门便是一用力,方莫一吃痛,内力自然运转至手臂,震得谢文广手指一颤。
方莫不知大师父所为何事,惊得连忙双膝跪地,叫道:“徒儿练得不好,惹大师父生气,望大师父见谅!”谢文广适才伸指一试,方莫内力先绵后刚,柔中透硬,确是“天海诀”无疑,遂转身对谭金刚及徐小寒微微点了下头。
徐小寒抢步上前拉起方莫道:“莫儿,你告诉三师父,是不是那宁儿姑娘给了你什么练功的法门?为师不怪你。”方莫连连摇头道:“三师父,宁儿确是给过我一本什么掌法,但是我并没有收下。”
徐小寒奇道:“那莫儿你为何此次招法使得如此融会贯通?”方莫道:“我只当面前是有三位师父和我试招,心下便觉得当如此使得。”谢文广三人听罢又惊又喜,心道方莫竟能自行将三才阵法钻研至如此境界,有徒如此,当真是师父董乐天显圣了,但三人实不知此乃白不胜之能为罢了。
徐小寒想至高兴处竟流下几滴眼泪来,三人连忙拉起方莫跑进屋中恭恭敬敬给师祖董乐天上了一炷香磕上了几个响头。
自此以后,三人便每晚抽出一人陪方莫拆招练功,慢慢对至纯熟处,方莫竟也可拆至百招以上不露败相,偶尔灵光一现使出奇招,还能逼得对方手忙脚乱。时间一长,竟连谢文广三人都觉得自身能为有所增长,实是意外之喜。
随着天气慢慢寒了下来,转眼间已到了节气小雪,此时阴气下降,阳气上升,天地不通,阴阳不交,万物都随着慢慢失去了生机。这古城襄阳虽不似苦寒北地那般滴水成冰,却也阴冷刺骨,令人懒得出房。
这一日晚轮到谢文广陪方莫拆招,师徒二人斗至酣处,头顶上都冒出了腾腾热气,正值大感尽兴之时,谢文广和方莫却同时眼角猛然扫到墙外高处一道人影“嗖”的闪过。
两人对望一眼,方莫急声道:“师父,怕是有贼!”谢文广微一点头,用手指一压嘴唇,操起鱼竿单手一招,师徒二人也纵身形跃上墙头,尾随那道身影而下,并未惊动房中二人。
方莫只见前面那道身影虽窜房越脊如履平地,但身法却是甚为奇怪,左拐右绊,七扭八歪,眼看着一脚蹬空却又身子兀的一拧,又往前跃了几丈。
谢文广虽久走江湖,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身法,不禁又多加了几分小心。只见那道身影几个起落,便跳进了城中最大户周半城院内,这周半城是襄阳城内有名的善人,家中虽有万贯,却也都是正当而来,从未听其有过什么欺压良善之事,师徒二人顿时生了相助之心。
方莫正欲纵身跟进院内,却被谢文广一把拉住,转身遁入西墙角暗处躲藏起来,方莫心中狐疑,忙压低声音问道:“大师父,那贼已然进入屋中行窃,我们不去捉拿,躲在此地为何?”
谢文广冷笑道:“此人敢孤身一人进入如此大户,想必不是寻常小贼,怎会偷得几两散碎银子就肯罢手,定然会大包小裹的出来。若是那般,又怎敢再在这城中逗留,必是从此近路出城销赃。你我若此时跟进去,被人发现,定会被误认为是那贼人同党,不如待他出城时再拿个人赃并获。”
方莫听到此处将信将疑,遂把从屋中带出的短棒插入腰间耐心等待。果不其然,只等了一炷香时分,那贼人便背着一个大包裹又从院中跳出,飞一般的顺着官道出城而去。方莫此时不禁对素来少言寡语的大师父暗暗敬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