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刘衽听得一头雾水。

“你看这封神大劫中的三教弟子，可还有一个可称为人？”

刘衽目光四处飘忽，扫过姜子牙，扫过哪吒、韦护等人。

这几人不算人吗？虽然样貌各异，但确确实实是人啊。其中那姜子牙，出身东海人氏，若不是有使命在身，就凭他那三两下，顶多算是会点小把戏的江湖术士。那哪吒，虽然出生灵异，也确实是父母精血所出，还有这诸多的奇人异士，虽然很多都是异类得道，但人族出身的也不在少数，怎么会没有一个可称为人？

“诸天神佛，皆为己甚。不论出身根脚，不论所修何道，可称为仙，可称为神，可成为鬼，但皆不可称之为人。”

“即便人族出身，一旦了凡得道，便自觉超人一等，不愿认为同类。这诸多能人，杀伐决断，视人命为草芥好勇斗狠，以生民为三牲。一个个人皮在外，却没有一颗为人之心，怎可称之为人？”

晴天霹雳！

刘衽万万没想到，玄都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此言一出，简直是把阐截二教，连同身在劫中的一干散仙全都骂了个遍！

“姜子牙吊民伐罪，为民请命，可称之为人？”虽然份属敌对，但一直深受封神演义的影响，刘衽对姜子牙还是认可的。

“姜子牙悲天悯人，替天行道。他悲的是天！为的也是天！何为悯人？高高在上，下视蝼蚁，才有怜悯一说。姜子牙兴周灭纣，是奉了圣人之意，应了天道使命，如何是他自己本心？”

是了，刘衽想起来，若不是封神大劫开启，元始天尊赶他下山，那姜子牙恐怕还在玉虚宫中劈柴下山以后，想的也是如何再回到昆仑山，若非天数使然，可曾有为人之心？

如果姜子牙都不算，那这三教之中恐怕真的没有人能算得上了。

“那敢问法师，何为人？”

“身在方天外，心存红尘中。”

“那敢问法师，我又如何算得上人？”

“不是贫道这么觉得，”玄都神秘地一笑，“但今日你能幡然悔悟，为生民之祸福流涕，足见此言不虚，不枉贫道来走一遭。”

刘衽不解其意。刘衽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感触那么大，只是因为自己修行的时日不长，烟火味没有完全去掉。但这一点许多人都具备更何况，修道这人本来就应该忘情，自己这般失态，不应该显得自己道心不足吗？

也许还有一点，刘衽从后世而来，心里没有太多关于尊卑上下的介怀，具备基本的人道主义情怀，也许相比这个时代的人，他更有一种平等的观念。不像其他人，要么高高在上，要么界限分明，他是真真正正从人族这个群体的本身，来看待人族。

所以看到有人受苦，刘衽能感受到切身之痛

所以看到战事绵延，他会把错归在自己头上。

这，大概就是玄都所谓的人吧！

不高不低，是仙人，不是仙，是人！

“今日，又得一同道，妙哉妙哉！”玄都抚掌而笑，“若不明心见性，若不还原本我，又如何坦诚向道？”

刘衽拜谢。自打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通天教主和火灵圣母，刘衽还没有拜过他人。就是见了其他圣人，也只是躬身行礼，开玩笑，份属敌对的时候多少截教门人破口大骂，刘衽倒不至于那样，但也是跪下。毕竟不习惯行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