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发出了类似笑的一个声音,口中也直说有趣。但是那样阴恻的感觉,妙华只觉得后背发冷。突然想起那一日,他亦在瑶光寺宴会之上,认识自己便不再奇怪。想来他也是个皇子贵胄。
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他的眸光过于锐利,身量又太高,俯视着自己颇有威势。妙华终究在对视中落了下风,垂了眼,不再看他。
“刘瞻,你是宫中的老人了,沈书史不懂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也不知!嗯?”最后一声,语调微微一挑,大有责备之意。
身后的刘瞻声音颤抖:“奴婢该死,殿下恕罪。”
“去领二十板子,”他语气狠厉,杀伐决断,“胡言乱语的那两个,杖毙!”
此言一出,小因和小缘早已瘫倒在地。刚入宫便有此劫难,妙华冷汗连连。眼看着他身后的侍从就要将他们带离,妙华扬起了头,不怕死地辩驳道:“我佛慈悲,她们就算是奴婢,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怎能说杀就杀。更何况,不知者不罪,她们刚刚入宫,今后不再犯便是。殿下……上天有好生之德!”
她听刘瞻唤对方殿下,想来也是一位亲王。她不是不怕,只是不忍两条性命就此断送。也不知胡言乱语了些什么,直到说完后,空气安静到诡异,她才听到慌乱的心跳,一声一声,震动耳膜。
浣瑾吓呆了,低了头,反反复复地想对策,料想今日之事,难以挽救。谁人不知广陵王性子冰冷,最是无情,妙华一进宫便遇到他,实在运气不佳。
许久,在以为对方会有雷霆之怒时,拓跋适却微微俯下了身。伸出二指,勾起了妙华的下颚。冰凉凉的触觉,深不见底的眼眸,薄唇未启,语调低沉:“你认为本王这么做不对?”
妙华不喜欢这样近距离的对话,属于陌生人的气息,突兀流连在自己的面庞上。
她微微闪避,点了点头。
“想放了他们也行,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听他有所松动,妙华松了口气。
“殿下且说,只要是我可以做的!”她眨着眼睛,一脸诚挚。
尽管只是唇角一弯的清浅,但眼里却藏不住笑意。拓跋适突然觉得,这个拓拔逸心仪的女郎,确实有几分有趣。
“她们还是没教会你,进宫后,该自称为妾。”他不急,像是猛兽逗弄着到手的猎物一般,先纠正起了她的言语。片刻后,在她不安地注视中,缓缓说道:“今日便放过他们,至于你答应的,今后再说吧,先欠着。”
说完,径自走进集仙殿,圣上此时在那里传召他,他没有必要再继续逗弄区区一个刚入宫的女官。就算她是左昭仪的外甥,是那个人的心上人。
小黄门:对宦官的统称。
奴婢:清朝之前,宫人宦官的自称。
中贵人:原指皇帝近臣,后变为对有身份宦官的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