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佛成道日,在这个笃信佛学的国度,自然是最热闹的盛会。寻常的寺庙此时怕已是比肩继踵,争相抢着磕头烧香,即使是瑶光寺这样的皇家寺院,门禁森严,仍有不少官家女眷,早早便守在了寺外,待到大门一开,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有求姻缘的,有求功业的,还有求健康顺遂的,更多的人只是单纯来沾沾喜气,听一听比丘尼诵经,求得内心安宁平静。
与往年一样,寺中备了百戏,歌舞,还有丰盛的素斋。又有西域来的商人贡献了几只狮子和白象,圈养在后院中,一时引来众人惊叹围观。今年因为圣上的到来,浮屠塔上的金铎都悉数换成了新的,风吹过来,数里之外都能闻得脆响之声,铃铃琮琮,十分悦耳。
浣瑾刚刚忙完了手中之事,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又被住持请去帮忙。她的能干已经入了所有人的眼,自然颇受重用。临走前她还是不放心妙华,再三嘱咐不可到处乱跑,就安安静静待在后院等她回来。
“姑姑,”妙华拽住她,趁着无人问,“殿下今日会回来吗?”
她这样无头无脑的问题,浣瑾只当是思念深重,便安慰道:“殿下既然答应了女郎,想必会回来。无论如何,女郎不可到处乱跑,若是惊扰了圣驾,可就罪过大了!”
妙华在意的,唯有拓跋逸。只要他会回来,她才不会到处乱跑,只安心等着天黑,凌波一舞,为他也为自己。
到了下午时分,又飘起了雪花,天气越发冷了。今年的雪似乎很多,一场又一场,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抵京,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准备好来寺中看自己。
晚膳时分,没有等到拓跋逸,却等来了贺娄夫人。
贺娄夫人梳着高贵的发髻,金钗玉饰,锦衣绣帛,十分体面精致,想来她今夜也是要出席宴会的。一见到妙华,贺娄夫人便拉住了她的手,皱眉道:“可怜见的,手怎么这么冷?还不快到屋子里去,站在廊下做什么?”妙华近些时日与她相处不错,便陪着她来到了屋中,取了苇席请了上座,自己则坐在下首,给小银炉中添了些炭火。室内终于暖和了一些,融融似有了春意。
“阿娘这次来,是给你来送生辰礼物的。你自小养在佛寺,还未在家中过过生辰,阿娘心中十分愧疚。”说罢,她吩咐仆婢递上来一个小锦盒,示意妙华亲手打开。
盒中静静躺着一支极好看的步摇,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金叶步摇冠,配着双环望仙髻最好看。而她今晚要疏的发髻正是此类。
“当年左昭仪最喜欢簪这种步摇,一时竟成了洛阳最流行的款式。阿娘想,莲奴必然是喜欢的。”贺娄夫人慈爱的望着她,解释道。
妙华感激道:“这样贵重的东西,莲奴……多谢阿娘。”她其实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姑娘,自小没有了母亲,别人待她稍微好一些,便愿意敞开心扉,推心置腹。